然而,年底凌华出国花销很大,凌豪夫妇在国内薪水也不高,到了三十年过年的时候,真的生生过成了年关。
七八十一斤的猪肉,二三十一斤的鸡蛋,韩燕买了一小篮子菜,被明杰哀嚎着花了半个月的薪水。
及至晚上吃饭,包了肉馅饺子还是只有书琛和书璟两个孩子有份,煮了水鸡蛋是给两个孩子晚上加餐的夜宵。书璟才五岁,还是懵懂的年纪,吃着好吃的欢欢喜喜,书琛却是不肯再吃了,说要留给弟弟。
“书琛,你听话。”凌寒耐着心说道。书琛三四岁的时候,有点婴儿肥,肉肉的小脸蛋格外可爱,从离开扬城,书琛就清瘦了许多,及至八九岁了,看上去都是有些孱弱了。
“二叔和三叔都不吃,是小弟弟吃的,我不吃,我不要大家特殊照顾外的坚持。
“书琛,你还没有长大,等你长大了,长到三叔这般高的样子,我们就不会特殊照顾你了。”凌寒极是了鸡蛋,又递水给他。
书琛太是瘦弱,多少有点营养不良的感觉,凌寒原就是很内疚。他看着书琛吃下去,才是多了些笑意。
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凌寒蓦地想起这话,更是深深感慨。他们得结束这战争,结束这灾难和无尽的牺牲。
“书琛,你小时候长得肉乎乎的,可可爱了……那会儿你极爱用小脸蛋蹭叔叔,你得多吃点,长得高大壮实一点。看着你现在这个瘦弱的样子,叔叔心里很不好受。”
凌寒盯着书琛,说道。
“我怎么不记得我肉乎乎的样子啊?我不瘦的,很壮实呢,三叔,您看,我们是体育课锻炼,我锻炼多才瘦的……”
书琛瞪大眼睛否认着。“三叔,您功夫极好的,您有时间教我好不好?”
凌寒点头:“好。等你再壮实点,有点力气我就教你。你现在,你试试,掰腕子,你两个手都抵不过我一个手的。”
书琛自然是毫不示弱,可是,书琛才是八九岁的少年,力气尤弱,自然是轻轻松松就被凌寒按倒。
“服气了吧……”凌寒轻笑道。“你爹爹的功夫才是极好的……”
凌寒找到之前的照片,指着给书琛看。扬城沐家,两三岁的书琛在母亲的怀里,果然还是一个婴儿肥胖嘟嘟的孩子,外灿烂,父亲站在母亲的旁边,亦是含笑看着妻儿。还有一组全家福的照片,一家人穿着新年新衣服,精神愉悦,眉开眼笑。
此时再看,果然是恍若隔世。
书琛垂着眉,满是伤感。
凌寒将书琛拢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肩膀。
“孩子,坚强些……你的父母,他们在天上看着你,是希望你过的好的。”
书琛嗯嗯点头,大眼睛中闪耀着明亮的星光。
————
物价飞涨的势头继续着,重庆开始对市民平价限量供应主粮,为了节省,几个工作的大人都是在工作单位吃饱回家,在家里不吃饭,节约粮食。年节将至,重庆行营的食堂有些糖,很快被人们哄抢一光,回家的路上,邵颖指着自己鼓鼓的口袋,得意洋洋的给凌寒看。凌寒也只能苦笑。
凌寒到家时候,郑文雄在家里等他,一身军装,在跟凌言和凌豪说话。
凌寒略是意外。
“郑司令,您怎么来了?”
“叫大哥,你怎么规矩越来越多。”郑文雄道。
“大哥……”凌寒笑笑:“您这穿着军装,我就以为是公事儿。”
“没,我不是想穿着军装来,我是没有不是军装的棉服了。”郑文雄认真的说道。
凌寒点点头,表示理解,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沉重。
前线的士兵们,冬天的冬衣不够,这个凌寒是知道的。第五战区靠北,下雪的时候了,士兵们还没有棉衣,导致很多人冻伤,境况很是凄惨。关于此的申请和报告在重庆行营也有一堆,只是财政上供应不起,生产也跟不上。其中的困苦,郑文雄知道,凌寒也知道。
“我是跟你说个别的事儿,虽然我现在是买不起棉衣服了,但是我手里头确实还有一大笔钱,我得道。
“跟我们交代?您讲。”凌寒道
“其实,扬城的时候,税收一直不高,我们的军队也没有经商,与民争利,军费基本是财政拨过来够用,没有什么积蓄的。就是后来易帜,国民政府给我们的军费一直都比嫡系军少,那会儿扬城财政还能补给。后来,到徐州战场,后来扬城沦陷,这问题就大了。凌寒你在行营估计也知道,这军费一直来呢,给到我们的比嫡系部队的少太多了。就是第五战区,咱们第四集团军比第十一集团军军饷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更别说武器了……”
郑文雄叹息着。
凌寒点点头:“这些我知道的。”
这个问题由来已久,又很是复杂。
起初一是国民军与军阀部队打仗多年,积怨很深,互有倾轧,二是国民政府对非嫡系部队的管控力很差,导致很多部队续报人数冒领军饷,于是,国民政府给的旧军阀部队的军饷就少;后来抗战一起,虽则可以放下仇恨,但是军阀部队的战斗力差,素质良莠不齐也是客观,加上僧多粥少,各个战区各个部队都是军饷军备紧张,江文凯也没有一碗水端平,是以,这就导致这个恶劣形势就沿袭了下来了……
凌寒可以想到,此时在北方驻防的郑文雄是多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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