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的闪烁其词教凌晨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怎么回事儿?”凌晨的声音多了些严厉。
凌寒素来是怕凌晨的,被凌晨一喝,便也没再敢躲闪。
“大哥,我不是为了传报讯息而来。武汉行营还没有打算通报信息……我曾反复劝说江文凯离开武汉未果,也一再跟他说,他不撤离会给第五战区的撤退造成压力……无济于事。后来,我们发生争执,他教我,自行选择去留。我……”
然而,还未及凌寒说完,凌晨一个耳光抽在了凌寒的脸上。
凌晨出手极重,凌寒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趔趄,才站直了身体,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哥。
凌晨脸色阴沉,目光凌厉的审视他。
“司令……”凌晨突然出手,也惊到了郑文雄。
郑文雄在扬城军多年,也素来知道凌晨对凌寒很是严厉,却到底是震惊凌晨会在久别重逢时候动手打凌寒。说到底,凌寒所做的都是为了凌晨考虑,是因为担心凌晨的安危。
“司令,凌寒也都是为了您……”
凌寒嘴里腥咸,却是嘴角有些撕裂,血涌出了出来,他左耳朵瞬间嗡嗡的响,眼里也疼的逼出了泪花。凌寒抚摸了一下左脸,垂下手,掌心里有血迹。
凌寒知道凌晨会气恼自己的做法,却仍旧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哥,似乎是不愿意相信大哥打了他一耳光。这些年,奔波于战场,兄弟极少见面。凌晨对凌寒也宽容了不少,便是有些意见说说他,也从不动手。何况,到底是外人在场。
凌寒心里有鄙视自己,是他自以为这些年成熟,独立,在外面风光无限,是众人赞颂的空军将领,便会得到大哥的尊重的。可是,他在大哥面前依旧是亲昵依赖的样子,也难免大哥依旧如从前那般的相待。忽的想到最初他回扬城的两三年,凌晨对他非打即骂便即是常见,而如今,便觉得这般委屈,想来竟是自己的做作了。
凌寒垂下手,垂头,咬着嘴唇,不吭一声。
“司令,凌寒是担心您啊,担心我们啊,这从武昌一路艰难的过来跟我们通告消息也不容易。您这么做,不是教他太寒心了吗?”
郑文雄看着凌晨极是严厉的样子,唯恐他再动手,连忙劝解着。
“身为军人,一点本分都没有,你且不是我的部下,若是我的部下,我立时毙了你!”凌晨狠狠的说。
凌寒低着头,泪花在眼里打转,却是不肯再看凌晨,也无一句话。
他相信大哥是知道他的心意,是以,也不必解释;他亦知道大哥已经评判了他的行为,他多说也无益。
“司令,这么说凌寒,可真是过了……您觉得军令如山,令出必行的;可是,总座他也正该是为了前线的兄弟们考虑,都是别家的子弟,不能平白牺牲……凌寒是有情义的好孩子,您……”
郑文雄很不落忍的看着凌寒,又劝着凌晨。凌晨依旧是冷着脸,不为所动。凌寒脸颊有些微肿,垂头站着,很是凄惨的模样。郑文雄靠近凌寒,搭着他的肩膀:
“兄弟,别管你大哥的,哥哥我是谢谢你。真是没个希望的耗下去,我真是害怕。不过就是两天么,我们安排的巧一些,来一个声东击西,来一个空城计,也就许是能应付过去……你可是没有白来。”
“你便是去安排一下作战计划吧。”凌晨道。
“是。”郑文雄应着,临走,拍了凌寒一把,似乎是表示同情。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更是越发的安静,仿佛是彼此呼吸、心跳声音都能听得到一般。
“你觉得委屈?”凌晨审视着凌寒,冷冷的问道。
凌晨兀自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钢笔,有些烦躁。他自然是懂得凌寒的心意,可是,凌寒如今已是少将军衔,是年轻一代的军官中的佼佼者,却依旧是如此的感情用事,实在是让他有些失望。凌寒从军时间很长,所经历颇多,在战场上指挥若定,机智英勇,原不该是这样的。政治的复杂,不该是影响抗战;然而,时局如此,时事如此,没有海晏河清,那一个人就必须得学会在这个政局中游刃有余,不能够任性妄为。更何况,如今局势危机至此,凌寒在江文凯身边担任参谋,既然知道他身陷险境,那更不能意气用事。
“没有。”凌寒应着,声音有些含糊。硬生生的挨了一耳光,凌寒的耳朵里嗡嗡的,心里头避免也心烦气燥。他微微的握拳,又强自让自己放松下来。
“大哥教训的是,是凌寒逾越了规矩。不过,凌寒纵使被大哥打,也不后悔。”
凌寒说着,扬头看着大哥,目光中却是镇定与平和。
“局势凶险无比,长官统帅更当三思而行,不逾矩不冒险,江文凯有错在先,以身犯险,他既然是做没有规矩没有分寸的事情,也不必属官都因为规矩,因为上下级的命令,便必须是认可他的行为吧?前线的将士也是袍泽兄弟,怎么可不顾惜?再说,我离开得到他允许的,不管是因为什么,他自然是答应了,我并不是逃兵,还真轮不到被军法处置的份上。大哥打我,我不委屈。若是再教凌寒选一次,我还是会离开行营的。”
凌寒这几话说的很是硬气,丝毫没有认错服软的自觉。
凌晨原坐下便是平息了火气,却又被凌寒猛地激起。再看向凌寒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凶狠与怒火。
“你从军校到现在近十年,这话是你这样经历该说得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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