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亲自给杜祥和府上打电话问询着许远征治丧事宜。
许远征那一晚乘列车至天津,行至廊坊的时候,车被拦截。之后,他被拉下了列车,扣押在一个破败的房子里。拂晓的时候,士兵开枪,许远征死于乱枪之下。
当晚,许远征的随从苏泽问附近村庄的人借用了驴车,将许远征的遗体运往了北平,杜祥和与许远征的族人商议,将许远征的遗体运回滁州安葬。
从北平到滁州路途遥远,皖系失势,许远征的遗体的运回也教杜祥和为难。凌晨果断的说,由扬城派人去北平护送许远征的遗体回滁州。凌晨与许远征素有私谊,许远征又是扬城军辖区的人,凌晨为许远征尽着一份心力最是应当。
英雄有英雄的死法,死于战场,死于敌手,甚至,死于岁月,疾病,也好。最悲至无可说便是如许远征,死于竖子之手,乱枪之下。
显然,杀死许远征的不是卢建文,卢建文只是最后赶去枪杀现场的人。许远征死于田瑞和之手。
不过数日前,他还野心勃勃的谋划再为杜祥和重整事业,须臾间,已经辞世。
凌晨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言。
凌晨为人刻板严谨,与人关系多是疏远的,亲近的亲朋算不得很多。只有许远征,他们心性不一,意见常常相左,但是,彼此肝胆相照,是至交知己。
许远征的被害,凌晨伤心不已。他没有哭,只是沉默着,在心中消解着悲痛。
“凌寒,你带我卫队的人去北平,将许远征的遗体运回滁州吧。做得到吗?”
凌晨问道,声音有些嘶哑,
凌言端水递给了凌寒。
“大哥,三弟身上的伤不轻,这路途遥远,是不是太折腾了?而且,现在局势这么乱,又这么险恶,怕是他应付不来。”
凌言说的,凌晨都是知道的。他的浓眉皱的越发是紧了。
“大哥,我去吧,没事儿的,二哥不用担心我。”凌寒道。“北平虽然是乱,但是,有云清在,田瑞和不敢把我怎么样,我去是最妥当的。许大哥曾经是我的长官,我护送他遗体回故里,于情于理也是最妥当的。”
凌晨点点头,很是欣慰,凌寒素来是敏锐聪慧的那个,能够很快的理解他的意思。
只是,凌寒的气色却是是太差了。
“凌寒你过来,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
凌晨的声音有些苦涩。
凌寒犹豫了一下,解开了衬衣,脱了下来,又背过了身去。
不过是未及一周的时间,许多伤口重处还没有结痂,甚至还时不时的因为反复的撕裂,渗着脓水和血;及至伤口结痂处,蜿蜒着宛如一道道的赤链蛇,交错,盘旋,延伸,竟至布满了后背一样。
凌言如眼睛被烫伤了一般,迅疾的扭过头去,又强忍着回头看,眼中已经尽是泪水。
凌晨也没有想到凌寒伤口并未复原多少,也是骇然:
“你这伤,可是撑得住?”
“大哥不用担心,都没有伤及筋骨,不过是皮肉之苦,不碍事的。凌寒撑得住。”凌寒道,坦坦荡荡。
此前,被凌晨打了,凌晨关切的要看他的伤口,凌寒都是躲着,只觉得屈辱;及至此时,却是坦坦荡荡。他知道大哥的关切,也知道,只有忐忑至诚,兄弟才不会有那些抵牾。
“是大哥太狠心……”凌晨叹了一声。“可是,凌还是只能你去。别人去,太过官方,也怕是应付不来北平的居心叵测的各路人。你去最合适。”
“凌寒明白,明白大哥的苦心的。”凌寒应着,三两下穿上了衣服,竟是还疼出了一身的汗。
“凌寒,千万保重!”凌言道,满眼的不舍。
凌寒一笑,摇摇头,只做不在意。
曼卿震惊,满腹的担心与不舍,却只是因着凌寒不容置疑的坚决作罢。曼卿要随行,亦是被凌寒拒绝。最后,曼卿只得收拾了最齐备的药物,写了详细的叮嘱,收拾进了凌寒的行礼箱子。
曼卿懂得凌寒,许多生活上的事情,他并不关心,常常是比较随意的应允。然而,及至他决定的事情,却又绝对不容反驳。不顾一身的伤痛,凌寒带了凌晨卫队的侍从赶当日火车到北平。
一夜半日的奔波,凌寒到北平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清晨。
北平的报纸上,纷纭的揣测着许远征的死因。几家大报曾经实地走访了事发低,问询着许远征的侍从等等,报纸都将矛头指向了田瑞和,然而,这种指责除了语言上的优势之外,意义不大。
凌寒拜访了杜祥和,杜祥和仿佛是一夜之间老去了很多。他痛呼着“丧我肱骨”,提及许远征,便是不由得泪下。已经花甲的老人,头发灰白,泪涕俱下,看的凌寒都不由得心酸。杜祥和是看着许远征从弱冠书生成为一代名将的人,他一路提携他,倚重他,信任他,由着许远征的决断专横,信着他的四处奔忙。而如今,那个伴着他宦海浮生的人真的去了。
“悔不该我来北平任职,远征他是很反对的。他是对的……可是,我已经身在此,无路退,还害了他啊……”杜祥和嗟叹着。
凌寒劝慰着杜祥和:“总理不要这么讲。许先生他一直都是坚定的要支持服从总理的决定的。他北上之前,曾去扬城,也说是一心要为总理谋划的。他的被害,先生痛惜,但是也一定要以身体为重,以大局为重,先生坚强保重,是许远征在天之灵所希望的。”
杜祥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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