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与凌寒都说不清楚当时梅姨娘都做过什么,因为着梅姨娘的死,那些往事被父亲严令提起。
可是,那个大院子里风大雨大的那些年头,就算不是局中人,冷眼旁观着的凌言和凌寒,在事后回忆着,也能够猜测那些故事。
隔了十多年,在上海,灯光明亮,回想起那个阴暗的宅院里那些往事,凌寒与凌言相视间,依旧觉得齿寒。
“那些年,要不是大哥咬牙撑住了,怕是我们兄弟都难逃她的毒手……饶是大哥那样勇谋的人,还差点着了她的道……”
凌寒叹着。
“大哥从军校回来之后,便没过几日安稳的日子。他耐着心跟秦吟梅斗,一点不敢有行差踏错,还总是免不了被父亲叱骂责罚。那些年头,我们都见他不多,他也总是步履匆忙,实则是他在保护我们。他高标伟岸的站在我们的身前,站在父亲的身边,秦吟梅越不过他去,便对付我们也没什么意义……”凌言道。
凌晨从讲武堂毕业才十九岁,也不过是凌豪淘气的年纪。可是她的母亲避世而居,大姐再不回家,妻子也是懦弱柔顺的人,他的身后还有年幼的弟弟们,他无从选择。
他是这个家族的长子,出生之后就被寄予厚望。所以,他没有童年的玩乐嬉戏,也没有青年的叛逆,甚至从没有过个人的向往和追求。三岁刚刚站稳的时候就学着家里的规矩,咿咿呀呀的学诗写字,五六岁便开始扎稳马步练武。沐家是武将出身,他便也没有被考虑去考秀才进士,才十三岁就被父亲带到军营化名虚报了年龄跟着新兵训练,他年纪太小,个子又小又弱,免不了被欺负,跟不上训练的节奏被长官打,回家还被父亲一通责骂。凌晨从来是好强又强硬的性格,才过了半年多,在新兵中便出类拔萃,十五岁时候,不论武术还是兵书都已经是军中佼佼者了。那时候他随了父亲做文书,在父亲的严苛要求下历练了两年,之后又被送去了讲武堂,以全校第一毕业。
他的入伍,入读军校,娶妻,都是在父亲的安排下进行的。他是长子,他知道自己必须听从父亲的安排,他压抑了所有的个人感受服从父亲和家族的要求。
及至他终于成年,终于能够带兵,终于能够是父亲荣耀的儿子的时候,他又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对手——父亲的小妾。那个和她年龄相近,过分聪明狠毒的长辈。
他从军校回来的时候,秦吟梅抱着幼小的凌豪也曾在门口相迎。那个时候,大姐已经不肯回家,母亲心灰意冷,而他,毫无选择的要保护母亲与幼弟。
他比弟弟们懂得秦吟梅的手段,比母亲更坚强,然而,他是晚辈,他能做的其实不多。
在那些晦暗的年月,父亲的苛责要求下,他表现的更优秀,无可挑剔,在军中在家中,他都以自己的表现来证明,他无愧于沐家的长子,是沐家最合适的继承者。用这样的方式,告诉秦吟梅,他始终是她的威胁,而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倒下。
她用尽了心机,言语上的挑拨,侮辱与挑剔无处不在,甚至阴谋陷害……
凌晨每次回家都是提着十二分的小心谨慎,恭恭敬敬,谦和有礼。他侍奉在父亲身侧,是有很多机会见到秦吟梅的,尽管彼此都是如仇敌一般的相看,但是,凌晨从来都是保持着恭敬。
扬城炎热的夏天,凌豪吃着冰镇的西瓜,父亲细心到把西瓜子给挑出来,而旁边站着的凌晨帮他们扇着扇子一连一两个时辰,连口水都没有喝。倒是秦吟梅总是笑语盈盈的说着哪里敢劳烦到大少爷,端着茶水给凌晨,安排着佣人做事儿。
在父亲的眼中,凌豪是最可爱的爱子,秦吟梅是懂事知礼的侍妾,而长子,就该是多为父亲做事儿,照顾幼弟的。
站在一旁的凌晨连连称是,眼中只是顺从。
那种隐忍与顺从,一度让秦吟梅都挑不出毛病来。
既然是没有毛病,那便是只有制造事端了。最开始被利用的依旧是幼小的凌豪。
那是一个黄昏,日落时分,太阳在院落里洒下一片昏黄。
从军中回来,凌晨陪着父亲在院子里逗小弟,凌言与凌豪放学知道父亲回来便去给父亲请安。小弟闹外高兴,就让凌晨带弟弟们去街上买糖吃。
凌晨抱着四五岁的小弟,领着十来岁上下的两个弟弟去街上。那一日他们的心情都是大好。凌晨有一句没一句的拷问着凌言与凌寒的所学,兄弟们鲜少跟大哥一起,兴致勃勃的问着大哥军中的事宜,幼小的凌豪也要给凌晨背诗。凌晨一句句的陪着小弟念着床前明月光。
虽然兄弟几个都很厌恶秦吟梅,但是,被溺爱骄纵的凌豪却还是个可爱的孩子。他很依恋大哥,每次见到大哥都是抱大腿的玩闹。凌晨也向来的宠爱他。
凌豪靠在凌晨的肩头,小胳膊搂着凌晨脖子念叨着。
“好,大哥……”凌晨买了棉花给凌豪,凌豪一边吃着一边举沾在凌晨的脸上身上。
“小弟,小弟你给我弄下这些糖去,弄大哥一脸……”凌晨道。
“我吃了它……”凌豪不由分说的蹭着大哥,伸着舌头就向大哥的脸上舔去,那样子活脱脱像一只小狗,逗得兄弟几个哈哈大笑。
“小傻子……”凌晨抱着凌豪的头道。
“我不傻……不是小傻子……”凌豪嘟囔着,一边扭动着身子。
凌晨抱紧了凌豪,以免他跌落下去:“好,不傻……”
“千层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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