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江皎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为兄长打扫墓地,这次因事很久没有前来,等到了之后才发现墓地竟比她想象中要干净许多,墓碑旁还放了一束不太起眼的小白菊。
她因此而留了个心,在送男女主角离开以后又找个理由重新返回墓地,见到了那个在他们走后重新站回江烨华墓碑前、明明已经相隔十年未见、明明当初也并不太熟她却不知为何一眼就通过背影认出来的人。
眉意。
也许因为,过去的很多年江烨华手里一直拿着那张照片。
关于眉意的唯一的一张照片。
她在歌厅的舞台上,周围灯光闪烁,照片里的她连脸都看不太清楚,只余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
一直到江烨华过世,那张照片始终在他的衣服口袋里,而今早已经与他的骨灰一起埋进了这座墓地里。
但照片上的身影从此却也像刻进了江皎华的心里,提醒她这个对于她哥哥而言是一生一世的遗憾。
至今日比照片里的身影还要更清瘦的人终于站在了这里,头发松松绾着,身姿风韵既成熟,又温婉,与过去大为不同。
但在江烨华心里,无论眉意是二十岁还是三十岁,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大概都并不会有任何不同。
江皎华最终也没有走过去。
她的内心有很多疑问。
眉意这十年来在哪里,怎么过,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另一个家。
她是怎么得知江烨华已死的消息,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个消息。
她是只在今天来这里,又或者时时来,日日来。
这么多的疑问,但其实都不是江皎华本身的疑问。
她想,有资格问这问题的人就躺在眉意的面前。
他们必然会互相讲清楚,然后理清过去那些年的思念与遗憾。
她就不必去打扰了。
想清楚的江皎华转身静静起开。
墓园只余一个人,一座坟,仿佛永久。
*
唐司礼感觉脑仁儿都要炸了:“别人遇到这种事不都该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你哭什么?”
顾若河拿着本子哭唧唧抹着眼泪:“这个结局也太虐心了吧?”
唐司礼浑然不懂现在年轻人的脑回路究竟怎么构成:“之前难道不是你们这帮小混蛋吵着要替江烨华要个结果?”
夏若宽在旁讪笑。
因为他正是“小混蛋”里的主力军。
江烨华死的结局无可改变,让他们几人有争议的是他到最后也没有得到半点心上人的消息,死得未免太憋屈了些。
虽说那个年代的戏总归遗憾居多,分开即为永诀基本是常态,但一部戏演久了难免对剧中角色产生感情,后果就是夏若宽一天比一天闷闷不乐,看着顾若河的眼神用习蓝的话说“就跟见到失散二十年的亲妈似的”。
但这些当然不足以让唐司礼兴出改剧本的想法。
想要加那一场戏一则因为顾若河,二则还是因为顾若河——顾若河那一本翻烂的剧本以及她的表现让他开始思考眉意这个角色是不是可以表现出更多的层次。
最后加的那场戏看似简单,顾若河更是从头到尾连一句台词也没有,但是对于眉意这个角色而言却绝对不简单。
唐司礼正这么想的时候,听顾若河叹道:“其实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我与朋友就讨论过,眉意的故事看似戛然而止,但她这个戛然而止一半是为了江烨华服务,给江少这个角色增加悲情*色彩,另一半则是为了背景和剧情服务,证明大背景之下人的命运、尤其是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的命运也就是这样了,悄无声息甚至没有后续,其实‘没有后续’这四个字才是眉意真正的结局。她后来又怎么样了,有没有嫁人,甚至于是死是活已经不在故事里了,因为江少的渲染与结局都已经定好了。”
对,就是这样。
她的分析与唐司礼甚至于原作者倾言自己的表达与意图毫无二致。
“所以这场新加的戏我觉得……”唐司礼看着她的目光简直称得上鼓励了,顾若河有点受惊吓,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我刚才哭也不止是觉得虐心,主要还是觉得眉意在这场戏里终于有了自己的结局吧。就是本来已经不在戏里面的她的人生,突然之间又一下子变得很清晰了,虽然她没有台词也没有任何叙述旁白,但是她站在那里的那个动作,让人一下子可以清晰地去猜测她大概是没有再婚,她或许是多年以后才辗转得到江少故去的消息,她来到这里大概就会一直来这里了……我反正看完这段戏心里是这么理解的。”
就是这样。
她几句话非常明晰表达了这场戏对于眉意这个人物新添加的层次感。
眉意也确实像她说的那样,从一个为了江烨华与剧情服务的背景式结局中脱胎出来,从而有了她自己的结局,让这个人物瞬间变得生动以及让人有想象以及考据的空间。
唐司礼觉得自己与倾言讨论过后加这场戏的举动实在太对了。是这个角色的演员让他们生起加这一场戏的冲动,而这个演员的解读也完完全全对得起以及配得上这场戏。
唐司礼板着脸看向在旁频频点头的夏若宽、习蓝几人:“看到了没有,剧本都翻烂的人才有资格说这种话,你们有吃饭睡觉的时间不如也多翻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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