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东升沉默片刻:“……女孩子讲话不要这么粗鲁。”
顾若河扑哧笑开:“抱歉抱歉,我今天有点克制不住讲脏话的冲动。”
“所以你有没有呢?”
顾若河一怔:“什么?”
“糟糕的经历,绝望的情绪。”
顾若河愣住了。
她第一反应是要否认。
……可她没法在元东升面前否认。
哪怕此时连接他们的只有无线电。
元东升早已忘了那一晚,忘了她。
可她要怎么否认呢?否认他曾经在她坠落到人生最低谷连生存与死亡都只能交由命运决定的时刻曾经拉过她一把,给了她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安慰以及造就了此时此刻的这个她。
不知隔了多久她低声道:“……有过。”
“有过也演不出来?连自己都不能参考?”
顾若河没有答话。
元东升道:“还是你在害怕?”
顾若河悚然一惊。
“你怕什么?”元东升直言道,“你不是入不了戏,你是害怕一旦入戏,你会再次陷入让你觉得很可怕的情绪里面出不来?”
这难道还不够可怕吗?顾若河有些茫然的想道。
“是你自己选择演员这个职业。”元东升静静道,“如果你将个人情绪与表演完全分离开,我猜今天的问题会是你演员生涯当中遇到的最小的问题。但是你如果太将二者混淆在一起……我猜你很快就会精神分裂。”
饶是情绪低落的听训过程中顾若河也有些忍俊不禁:“所以我现在是两边不是人么?”
“你是一头都够不着。”元东升冷冷道,“你都还没开始在表演里注入情绪,就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精神分裂了。我说顾小姐,你的内心戏会不会有点多?”
顾若河愣怔片刻后吭哧笑出声来,笑过有些自嘲抹了把脸:“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能察觉自己问题后灵光乍现一秒就入戏啊。”
元东升讽道:“刚才不是还说听我一骂就能替你打通任督二脉?我看你今天这通电话除了找骂还真是没有第二个目的了。”
顾若河忍不住又笑了。一边笑一边想自己指不定真给电话那头的人虐出毛病来了……
却听那人道:“既然这样,来对戏吧。”
“嗯?”顾若河一愣。
元东升淡淡道:“你不是被我骂惯了?在我面前就不用端着怕没情绪了吧?”
在他面前的话……
顾若河一颗心又突突跳起来,伸手按捺,她竭力作镇定轻声道:“那就来对戏吧。”
*
顾若河与元东升对戏,果然是要比与习蓝、甚至与夏若宽对戏都更容易入戏。
又或者说那种状态叫做……放心。她朝着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吼,放下了内心深重的防备,不担心自己就在这样的歇斯底里当中沉入海底再也起不来,明白自己如果控制不了的痛哭、痛苦、回不了神,对面的那人一定会毫不留情将她骂醒。
而她……知道自己听到他骂声就会醒。
一场酣畅淋漓的台词的演说。
顾若河第一次感觉自己离眉意这个人物这样近,感觉自己在痛哭、在撕心、在竭力控制却控制不了当中完全体会到了她的内心,她对江烨华的感情,她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感情然后嫁人每天只在睡前给自己五分钟的时间唱一首歌、在歌声里偷偷怀念江烨华的甜蜜与怅然。
台词讲完后,顾若河喘着粗气,整整十分钟都没能再多说任何一个字。
元东升也没有说话。
十分钟以后,电话那头元东升用平静的像是今晚接她电话时“喂”的那一声的语气问道:“好了吗?”
前一刻顾若河还矫情兮兮的觉得自己大概至少要半个小时才能重新掌握说话这门技能,但当这句“好了吗”隔着电流传过来,她……就真的神奇的好了。
点了点头,顾若河意识到对面也见不到她点头,但她本身也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不必回答了,认真问道:“你觉得我刚才怎么样?”
“我觉得我现在没有资格评判你的表演怎么样了。”元东升道。
顾若河怔了怔,下刻却又忽然间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两人第一次对戏时,顾若河还需要依靠元东升这个外行带她入戏。那时候她已经系统学习了半年时间的表演,可轮到真的面对镜头,她却表现得比元东升这个外行还要外行。
今晚她同样是靠着元东升带她入戏,却不再是因为这个外行的“演技”,而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
元东升说他没有资格再评判她了。换句话说,他认为在表演上她已经“入行”了。
这对于顾若河当然就是最动听的肯定。
也意味着她已经把所有能跟对面讲电话的借口都用尽了,她绞尽脑汁想新借口的同时,却忽然意识到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
顾若河内疚得想要一巴掌拍死自己,正要道歉加道别却听那头道:“今晚没别的事?”
“嗯?”顾若河一愣。
“你刚才说,你今晚克制不住讲脏话的冲动。”元东升提示她,“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瞬间几乎要将满心的愤怒委屈迷茫害怕脱口而出,张口的刹那顾若河硬生生咬住了腮帮子,疼得她几乎没叫出来。
直到这时候她才蓦地反应过来她这是跟元东升这名字以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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