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她急需补充生灭力,可白魂瓶早已没了,手上的白龟奉印提供的那寥寥的魂力还不够她塞牙缝的。这种情况下,她想到了说好与她共生的混沌,只有他们能解决她的燃眉之急。然而自从她从混沌界出来以后,仙仙和小九就如同石沉大海,无论她用怎样的方法都不能得到他们的回应。
“从你苏醒之后见到御尺桥这种情况,看到梼杌卫的惨状听到羌措的死讯时,却置若罔闻时,我就应该明白——你已对十三公主起了异心。”
这时,幽幽一个声音从外房的封闭隔间内传来。
墓幺幺这时费力直起身子靠在了床柱上,好像并不惊讶房间里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回来之前我就醒了。”弗羽乙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但是精神还不错,看来下属应还给他治了伤。“是啊,我早该明了的,你是一个多么隐忍多么擅长伪装自己的人,像是一条伪装成流浪狗的嗜人恶犬。在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被你骗了。那个无辜弱小需要别人保护的普通凡人,却敢撕扯天狐族的逆鳞。不不,更早——不是吗?青藤试那个无名胡同里,骗过我们的老头,是你,对不对?”
没有得到墓幺幺的回答,弗羽乙乙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他浅浅的喘了一下,有些上气接不过下气的感觉,“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会想明白那个神秘兮兮的老头的事情吗?因为从我离开弗羽家的时候——我就像做了一场大梦,终于醒了过来。当这什么明裔卫的帅领并不需要我费多大心思,权交给我二叔做就是了。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来来回回将我这短暂的前半生梳理了很多很多遍,发现这段人生不过是一碗白水煮面,清汤寡味,无非就是当好傻逼纨绔二世祖吃喝玩乐,可这样一碗面里,我仔细那么一挖,还真有那么一点点有趣的东西。那点有趣的东西,有关我大哥——也有关你,墓幺幺。”
他轻轻笑了起来,笑声讽刺地像是一个看着别那样冷漠:“没错。我发现我这一生里,能让我觉得有点意思的东西,就是去恨大哥……去……”
他停顿了很久,仿佛喉咙里塞了一块无形的棉花那样始终说不出来。“去喜欢你。”
说完这几个字,弗羽乙乙就好像一个喝着滚烫热汤的人,迫切而亟待地继续说下去,仿佛要用下面的话语遮盖住这句不起眼的话。“所以我一直在回忆着,回忆着青藤试,回忆着丹宵宫,回忆着我最开心最自我的两段时光。当这些回忆足够慢镜头,我这样蠢笨的脑袋也能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突然回忆起那个巷子里的古怪老头,我记得他贱贱地挑起我和染霜之间的麻烦时,那时他的眼神,有多么讨厌,就有多么可爱。”
“和你一样。”
“所以墓幺幺,我知道那是你。”他这时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很开心,如同考了好成绩的孩子急于炫耀。“你看,从第一次见你,到如今——你其实一直没有变过。不管是天狐族,还是初家,还是弗羽家,还是临仙门……这世上没有你墓幺幺不敢爬的山,也没有你墓幺幺不敢与之为敌的人。梼杌啊梼杌,不可教言,不可豢训……这才是霸相府的贵子。”
“所以墓幺幺,你留我一命,是准备让我倒戈与你,为你日后在圣帝面前开罪做后手吗?”弗羽乙乙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不是。”一直沉默听着的墓幺幺却否定了他。“我无罪,又何来去开罪这一说?”
“就算你是,我也不可能倒戈的。”弗羽乙乙并没有追问她,轻飘飘地说道,“你也看到了,大半个弗羽家已经决定倒戈十三公主,也就是倒戈圣帝了。比起夜昙海这块宝藏,我弗羽家还是更在意命,自古就是,有钱得有命花。无论你杀不杀我,你也改变不了弗羽家的未来,当然——你也改变不了弗羽王隼的未来。”他又轻轻喘了一下,“所以为了你好,也为了你霸相府满门好,要么就在现在把我杀了,不然……只要我活着,你在桥上所作所为,就不会成为无人所知的秘密。”
“弗羽乙乙,你这是一心求死了。”墓幺幺没有用疑问的口气。“还是说,你这是一心要与我为敌了。”
“有什么区别呢?”他笑了起来,声音竟昔日的爽朗明快之感,“墓幺幺,是你承了我三箭,是你舍了我们之间的恩义,是你选了我大哥拒绝了我。打我出生时起,我就没有过一次选择的权利。”
光线忽然大亮。
逼仄的封闭空间里忽然照出一个纤细的影来,她拉开了这处密室的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面上的弗羽乙乙。
灯珠的光线将她本来就单薄的身影描摹地如同玉帛之上雕镂着的仕女,光再暖,触她眸里也是凝得冷冷。
弗羽乙乙仰起脸来,注视着这样的她,并没有停住要说出的话。
“墓幺幺,只要我弗羽乙乙活着,就必与你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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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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