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攥住长枪的两个士兵是曲祸的忠士,暗自下了化力在钢枪之上,一来是不让她轻易掰开,二来也是摆明了是要给墓幺幺吃点苦头替自己将军找回场子。也听说了这位贵子是个凡人,故意用化力就是诚心让她吃亏,所以她僵了半天,两柄长枪纹丝不动。
“你们嵬雍军这么霸道的抢大狴司的活,大狴司的左掌司知道吗?曲将军,你这么生抢太宰大人的风头,太宰大人知道吗?”她说道。“随随便便无凭无据就要抓我疏红苑的人,你们是当我疏红苑无人吗?”
“呵呵。”曲祸笑了起来,储物戒指里拿出一枚玉简扔到了他们的面前悬空停住,“大狴司左掌司的押解亲笔手书,太宰大人的章印。”他又扔了一枚闪闪发光的满月简到她眼前,“是,你们疏红苑的人,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说抓就抓。可你看清楚了,这是圣帝下权,要求我嵬雍军负责押解监禁染霜的圣旨。墓贵子可以让开了吧?”
“呵……”她发出一个单音来。
咯吱咯吱——在如斯寂静的环境下,金属在强压之下发出的声音令人牙根都忍不住跟着打颤。
在这些魁伟士兵的面前显得格外瘦小的少女,用蛮力愣是将两柄钢枪生生掰开,被阵法压制住的手背上血管绷紧凸起,一道道血丝渗出表皮来。可她仿佛根本察觉不到任何痛觉,眉尖挑过一缕寒芒,随着轰隆两声,瞬间两个彪形大汉被掀翻在地。
众人不由俱是大骇,剩余围住染霜的嵬雍士兵一时愣神,随她朝前走虽说未有后退,但也不敢造次再朝前两分,任她挡在了染霜面前。
“墓贵子!”曲祸的脸色格外难看,他指着那悬于半空的圣旨,“见了圣旨不跪便罢,还意欲抗旨?”
墓幺幺没有动弹,并不看圣旨一眼,而是直直地盯着曲祸:“你口口声声说染霜加害蔺贵子,可有证据?”
“我们只是奉旨抓人,至于证据不证据,不好意思,曲某不管。”曲祸已丧失了耐心,语气极为不善。“若贵子再不让开,那就别怪曲某得罪了。”
墓幺幺冷笑一声:“那曲统领大可一试。”
忽然。
她身旁掠过一阵冰凉凉的气息,染霜从她身后走出,解下自己身后的破晓剑,交到了墓幺幺的手里。简陋的面具将他所有的情绪掩藏的滴水不漏,他甚至平静的有些坦然:“已经够了。”
他毫不犹豫地越过墓幺幺的身旁,径直走到曲祸面前,摊开了双手。两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上前将他胳膊拧到背后,套上了枷锁。
墓幺幺怎么可能甘心,两步就已越出,然而眼前一晃,弗羽王隼拦在了她的面前。
“让开。”她的眼神和声音一样冷。
弗羽王隼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复杂的摇了摇头。
他们两个人对峙了片刻,她终于还是没有冲过去。
并不是因为弗羽王隼的阻拦,也不是那些士兵们的虎视眈眈,而是染霜从未回过头看她一眼。
他的背影飒飒而利落,一步步都好似在解脱。
凉风吹过她的耳畔,也吹凉了她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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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曲祸的脾性,恨不能离八百里开外敲锣打鼓地告知天下他嵬雍军来了,结果却如过街老鼠一样偷偷摸摸进了夜昙郡并不声张,说白了,一定是曲祸在半路接到了抓染霜的圣旨。圣帝和曲祸都知道,我疏红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连证据都没有直接带走我疏红苑的人,所以曲祸一定是提前先联系了你。可染霜同我一直在鸾瑶山庄,到处都是疏红苑的人,嵬雍军也不敢强来带人,想要抓染霜,只能将他从鸾瑶山庄引出来。所以,你命弗羽哲约我去见蔺雀歌,你知道染霜定会跟为我同去。”
啪——
一进房间,墓幺幺就紧紧攥住了弗羽王隼的领襟,将他一把狠推在墙上,仰脸望着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温情,只有冰冷冷的寒芒。“是你,算计了我。”
弗羽王隼的垂目望着她,很久开口道:“没错。”
墓幺幺嘴角稍稍勾起一点,仿佛并不意外他会回答的如此干脆利落,松开了他,朝后退开转身就要朝门外走去。
“你不问一句为什么?”弗羽王隼忽然说道。
“还需要问吗?”她笑了一下,“嵬雍军进驻夜昙郡,眼下关头,你弗羽家已是如履薄冰,然而圣帝宠爱的蔺贵子却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在你弗羽家遭了此等大难,弗羽家的处境自然更是艰险。结果出乎意料圣帝没有问你们的罪,找了一个染霜来定罪。难道你作为弗羽家的家主,还有眼前的替罪羊不用自己出去顶罪的道理?况且我问与不问,木已成舟,何需再劳大爵爷亲自在为我解释一番?”
弗羽王隼两步挡在了她的面前,“是的,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替罪羊——”他的语气是那样坚定而不容置疑,不似他手段诡诈,那般的磊落而光明。
她眉间平静,打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走。
他却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朝后拽入自己怀里,此时暮光已迟暮,威凛的凶狂敛于他垂下的目色,归于萧瑟。
“这个替罪羊,可以是染霜,可以是你父亲,可以是你身边我身边任何一个人,我都不在乎。”他手指轻抚过她的眉角,黑眸霖霖的映着她的倒影,似有晚风十里。
“只要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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