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羽淳依然一声不吭,脸色更黑。
很快,墓幺幺就问完了三位贵子。
这下就是傻子也知道墓幺幺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了。
更何况那三位贵子。
那三位贵子也不是傻子,更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各个都是家族里的掌上明珠,怎可能咽下这口气来?更有如湘贵子这样脾气暴躁的主子。
砰地一声——
湘贵子一脚踢翻了椅子,站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的羞辱,让她火气旺盛成杀意。她拿起纸笔,刷刷地写下一段话来,“竟然在酒里做手脚?你们弗羽家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若是看不上我,何必假惺惺地与我门中邀贴?你们弗羽家,是在欺我暑离宫无人,还是蔑我衡国无威?”
湘贵子不是隆国人,她所在的暑离宫是衡国第一大宗,也是沣尺大陆十七大宗之一,更何况其母是衡国公主,好歹也是衡国王室血脉。
她此时没有掀桌子,还是多少忌惮着弗羽家的面子的。
有了带头的,剩下两位贵子,虽比不得她的身世显赫,但也有了底气同时附和起来。
四下顿时喧闹骚动起来,三位贵子跟着的随从和礼使也纷纷不依不饶,要找弗羽家的人算个清楚。
艾长老焦头烂额地用一些场面话试图圆过去——当然,他说的一部分当然是实话,他的确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确实打实地认为弗羽家怎么可能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但是人买不买账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三位本来就自视清高,认为如果不是这次喝酒失声,绝对应该是她们稳拿第一的贵子。实话说,赢不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让她们觉得顿感屈辱。
如果招亲失败,不论过程如何,回家就一定会变成弗羽家看不上的那个贵子。这个称呼,是个女人,是个贵子,都不会喜欢的。
这是一滴溅到油锅里的水。
油锅炸了,水却悄然无声地消失于喧闹,无人关注。
可罪魁祸首完全不在意,静静地站在廊道之中,四周的喧闹与她仿佛完全无关。
“湘贵子说如果此事没有个说法,就掐断暑离宫和弗羽家的木材交易,转向西弘国刘家。”弗羽家一名手下和暑离宫的礼使沟通之后,急匆匆地赶来,对弗羽王隼和弗羽淳汇报道。
弗羽淳紧紧地攥着手,看着廊道上的那个女人。
比起弗羽淳的心焦,弗羽王隼看起来怡然自得,笑得惬意,也望了过去。
叠影深深之间,他们看见墓幺幺对他们微笑,轻轻张开嘴说了句什么。
“她说了什么……”弗羽淳皱眉问道。
弗羽王隼微微眯起眼睛,些许似笑非笑。“她说——‘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更加精彩,你们还想继续看下去吗?’”
“他妈的。”弗羽淳咬牙切齿地骂道,“她要什么,你答应她就是!”
“家族出钱?”弗羽王隼问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从家族里赚一笔?”弗羽淳摇头,“罢了罢了,依你。”
弗羽王隼端起酒杯,一仰而尽,随即抛下酒杯,站起身来。“这次言试的收益,我要五成。”
“好。”弗羽淳咬牙。
轰——
一道黑色的旋风掀开了祭台之上层层帷幔。
一人,一鹰,立于高台。
周围的骚乱喧闹顿时戛然而止,所有的宣泄顿时匍匐于他的脚下,乖巧而静默地如同那只黑齿鹰王一般,臣服于他眼眉里的狂气猎猎。就连跋扈的向湘贵子,不但立时安静,而且眼睛里充满了崇拜和狂热的喜悦。
可弗羽王隼对于众人无动于衷,走下台阶,一时间,只有他沉重的战靴在青玉琉璃台阶之上发出沉闷的重响。
“我弗羽家家训其四,公买公卖,我弗羽家绝不会做出有违家训的不公之事。酒宴之事,无论是谁做的,算盘打到爵爷我头上?”
他语气里似乎有笑意,可实际上,他浑身上下渐渐散发出的恐怖气息,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卡住了人们的呼吸。
“——我会让你赔得家破人亡。这是爵爷我对诸位贵子的承诺。”
他说的极缓慢,毋由分说的霸烈似风中狂啸的长刀,收割着众人的沉默。
这时,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正正停在了墓幺幺的面前,借着绝对的身高优势,冷睥于她。
“湘贵子。”他虽然在墓幺幺面前,却很明显是对湘贵子说话,“你现在离开,十万灵石。晚上一个时辰,九万。晚上两个时辰,八万……”
“你什么……”湘贵子的表情瞬间变了,她带着伤心又带着绝望。她仍不甘心地想试图证明自己不是为了他的钱才来的,但是身后家族里派来的礼使却毫不迟疑地阻止了她。
十万灵石,那是哪怕暑离宫百年也未必能有的收入。
“蒙贵子,尤贵子,你们也一样。”弗羽王隼对于剩下那两位失声的贵子,补偿也是同样的。
很快,三人在家族的授意之下,纷纷退席,走的很干脆利落。
闹事的人走了,四周的气氛却更加凝重了。
此时,弗羽王隼仍然站在墓幺幺的面前,垂目望着她。
“爵爷我等到现在了,墓贵子可不要说话不算话。”
轩颜青鬓,他轻勾唇角,酿起坝上烈至火烧的酒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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