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众人之辞,姜灼邓并不以为然,乌黎这法子乃是治疫正道,其实远古之时,便有人如此行事,并被记入史集,甚而有记载,尸首一律焚化,只为杜绝疫症继续蔓延。
“这法子我瞧着适宜,”荀成倒是替乌黎说了一句:“乌鹤在医书中也曾说过,非常之时,当以非常之道,非人情,乃为人道。”
姜灼不由瞧了眼荀成,差些要笑起来,未想到荀成这会子居然拽起文来,不过姜灼的确看到乌鹤子有此记述,只为靠诉后人,若遇紧急之事,莫要拘泥于人情,还当多想活着之人。
“算了,咱们既来了此地,不管人情或是人道,能救一人,便救一人罢了。”虽不赞同荀成,还是有大夫道。
姜灼并不言语,抱着臂瞧着面前的榜文,乌黎果然是为能臣,短短几日,便控制了胶东郡的局势,他这是把前头的路铺好,便只等着姜灼这些大夫们,尽出自己本事了。
“师父,我……想去瞧瞧冯嬷嬷那儿。”荀成瞧了瞧四周,突然道。
姜灼看了看他,劝道:“过一时吧,我同你一块去,咱们先得打听一下,人到底埋在何处。”
荀成眼眶略有些红,却是点了头。
不一时,有郡中官员过来,只说得了洛太后之令,要安排各位大夫以驿馆住下。
众人重新回到车里,姜灼干脆叫上了荀成,待她的车再次停下,已然在了胶东王府的大门外,原来洛在后特命,要将姜灼接到胶东王府。
待得姜灼被荀成扶下车,刚踏上台阶,却未想,王府竟是中门大开,随后,一位贵夫人,只带了两名仆女,腰背挺直地站在门内,当是在等候姜灼。
瞧见如今面色异常苍白的洛太后,姜灼快步上了台阶,刚踏过胶东王府高高的门槛,洛太后已然上前,紧紧抓住姜灼的手:“你怎得这会子才来?!”说罢,泪珠儿便落了下来。
随之,王府大门,在姜灼身后再次轰然关上。
胶东王府正厅,洛太后已是哭得上气不接气,喃喃地道:“灼灼,只能靠你了,许是我上辈子造孽太多,此生尽应在孩儿身上,这几日我辗转难眠,为何老天要伤我庸儿,若是要命,取我的便是!”
“娘娘莫要太过激动,”姜灼上前,替她抹了抹泪:“既是姜灼来了,必要竭尽全力,只娘娘还需振作一些,你用封主之母,如今这一郡百姓,还得靠着您做主呢。”
“走吧,”洛太后这时已站起:“我知道,你是庸儿的福星,当日乌黎大人来报,说你竟主动请旨过来胶东,我原本快死了的心,才觉得有些盼头。”
“临来之际,平阳让我务必要救殿下,说来她着实挂念你们。”姜灼叹道。
“我的女郎啊,”洛太后又哭了:“一双儿女,我都对不住,一个被我丢在那冷清清的地方,一个竟是……”
“平月如今有我徒弟陪着,娘娘且放心,只胶东王染疫之事,可是吓坏了平阳,听宝儿说,这孩子好几晚都是哭醒的,显是担忧你们。”
洛太后抹着泪,一时竟停不下来。
姜灼又安慰几句,回头示意荀成跟上,随洛太后一块胶东王住的院子走去。
半道上,姜灼不免问:“娘娘,平遥如今可好?”
洛太后本就惨淡的面容,又有些灰暗了:“长公主府如今也封了,平遥的驸马不幸染疫,被送进了六疾馆,可这会子平遥刚有了身孕,如今我以庸儿的名义下谕,各府封门,竟是也不能去瞧她,也不知这孩子现在如何了。”
姜灼心下不由唉了一声,自是为平遥心疼。
没一时,便到了胶东王的正院门外,洛太后刚要跟进去,却被姜灼拦住:“娘娘,您便送到此吧,如今胶东王染疫,您便是一郡之主,绝不可再倒下。”
洛太后收回了脚步,看了姜灼好一时,随即敛衽施礼:“姜太医,我儿性命,便拜托于你。”
姜灼扶起洛太后,冲她笑了笑,随即叩开了胶东王的院门。
到了里头,只见院中寥落地站着几人,皆是用面巾蒙着脸,低头侍立两侧,神色皆是灰败,再加上今日天气颇为阴沉,没来由让人觉得心上发寒。
待要进屋了,姜灼却停下脚步,转身对荀成道:“你不用跟进去,在外头稍候。”
未想今日荀成半分不肯听话,肃着脸道:“师父,临来之时,圣上特意召见徒儿,命我到了此地,务必照应好师父,徒儿既领了圣意,绝不敢抗旨,自然您去哪,荀成便跟着,若是师父不肯的话,我这便住进六疾馆去,再不出来,更不劳您费心。”
“你这孩子,”姜灼瞧着荀成半天,不免叹了口气,道:“居然想到拿六疾馆吓师,真怕了你!”
诸葛庸的屋里,这时只点了一盏油灯,显得昏暗压抑,一名守在里头的内侍见有人上前,忙迎了过来,但见着荀成身上背着姜灼的药箱,自是明白来者何人,也不说话,便将人领到了床边。
亲自打开帐帘,姜灼弯下腰,看了看床上的诸葛庸,却是一阵心惊,但见此时的诸葛庸,面色暗沉,眼窝深陷,半睁的眸子似在乱窜,神情显然已近昏愦,且这会子大汗淋漓,似乎还在呻吟,姜灼不由摇头,这哪还是当年襁褓中,被她养在太医院的那个孩子。
姜灼凑近了些,想听听诸葛庸在说什么,倒吓得身后的内侍叫起来:“大夫不可,会被染上的,前头已然抬出去好几位了,还有一位丢了性命。”
这时姜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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