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王一乐,又动手动脚地拍拍姜灼肩膀,迎着她睨过来的目光,道:“城外本王已派人接应,到时粮草一出城,你给领个路,也算做了见证,对了,跟徐国公招呼一声,切不许将本王送粮之事透出去,要不本王烧了他军营,大家都得不着好。”说着,塞了封信到姜灼手中。
徐国公的营帐之中,赵卫尉看过徐国公递来的信,不免摇头:“这位殿下行事着实出人意表,前次下官前往,又被冷嘲热讽一番,说死不肯出手相帮,不想这一回竟送了几十车粮草,如此,咱们这难关终是给过了。”
“说来这一回竟是姜灼立下了大功,”徐国公将陇西王的信拿在手上,少不得问姜灼:“你怎得会跑去了陇西,不是说要回长安城吗?”
姜灼笑着回道:“国公大人,小女难得来北疆,一时起了玩心,便准备到陇西走一趟,不巧当日仙云大长公主得了停食之症,竟是无人能治,陇西王在城中招榜悬医,小女便去试了试,一来二去,这才见着陇西王,这才说动了他。”
姜灼这话半真半假,自是不敢将自己与陇西王有旧交之事说出来。
赵卫尉坐于一旁,认真地听姜灼提及当日之事,神色却不是尽信,不过也只笑笑而已。
“嗯,或者便是因缘际会,”徐国公听得点头,又开了句玩笑:“未想你医术了得,辩才也竟一流,居然将陇西王那浑不吝的东西给说通了。”
听到徐国公这般评价陇西王,姜灼也不由掩唇笑了起来。
这时赵卫尉站起身,郑重地朝姜灼拱手道:“此次徐家军之困,竟是解于姜大夫这样一位女郎之手,倒让本官等汗颜,此次化险为夷,本官代表徐家军的兄弟,感激不尽。”
“大人夸奖,小女并不敢当,”姜灼忙回礼道。
“姜灼,这一回你来北疆,给老夫帮了大忙,如今诸事圆满,让姜昕送你回长安城吧,”徐国公捋着须道:“你这孩子毕竟是女郎,北疆如今乱得很,若是你伤着哪儿,老夫也不好对上头交待,且赶紧回去。”
“国公,莫忘了在下如今可是男儿身,”姜灼这时笑道:“小女思量过,如今北疆战事吃紧,正当用人之机,在下虽没有本事上阵杀敌,倒可留下为伤兵医治,也算尽上一分心力。”
徐国公却坚持不许:“此处军医亦是够了,如今最困难之时已然度过,长安城中,还有家人等你,你一个女郎家,总是更叫人牵挂,老夫当你自家女郎看待,绝不忍心还留你下来。”
便是赵卫尉也在旁边催着,让姜灼尽早回长安城。
无奈之下,姜灼只得听命,徐国公也是心急,立时让姜灼先回驿馆,明日一早便行出发。
辞别了徐国公和赵卫尉,又同军中熟识的几位告了别,姜灼才同姜昕回到驿馆,而此时,无涯先生早已等着她了。
无涯先生想是已知道姜灼从陇西寻到了粮草,少不得又大加夸赞一番,到后来老生常谈,如徐国公一般,命她尽快回长安城。
姜灼只能笑着应下,倒是无涯先生这会子叫人摆上酒菜,说是要为姜灼饯行。
酒菜端上来之时,无涯先生笑道:“未想咱们灼灼这般有本事,竟说动了陇西王那等孤寒小气之人舍出了粮草。”
一时姜灼想起陇西王的忌讳,不免回道:“先生,陇西王借粮一事,临走之前,他只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与人说的,想来也有自己难处”
“放心吧,此事除了徐、赵二位,便是老夫知道,再传不到别人处,”无涯先生喝了口酒,竟笑话道:“只听得有人作恶是要避人耳目,未想今日却瞧见,陇西王也玩起了鬼祟,若非是你带人过来,这粮草还真叫人不敢收。”
姜灼也是摇头,真是至今亦想不明白,陇西王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此话略过不提,喝下几杯之后,无涯先生打量了姜灼一分,又开始感叹:“当日你师父带你到长安城,还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未想今日,你已然成为本朝头一位女太医,还有妙手回春的美誉,一晃眼,真是斗转星移。”
“先生过奖,小女哪敢称什么妙手回春,不过尽力而已。”
“你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无涯先生笑道:“老夫实在替你师父高兴啊,不过唯有一点,你这孩子已然到了岁数,竟还未遇到姻缘,你师父泉下有知,亦是要担心的。”
不知怎得,姜灼立时想到了诸葛曜,不免记起临离开长安城前,他说的那些话,心下竟有几分甜蜜,说不得这趟回去,自己便要做了新妇,嫁与自己钟情的男子,只是这会子,她却不好跟无涯先生说。
“如今你师父没了,老夫厚颜,便自称长辈,他日回了长安城,若你还未嫁,老夫定要替灼灼做主,寻一位如意郎君。”
姜灼一笑,反问道:“自圣上登基,先生便离了长安城,您毕竟年事已高,难道还要在这北疆苦守?”
想是问到了关键处,无涯先生一时竟叹道:“圣上也曾多次召回,不过老夫如今却生了执念,当日修建北疆工事,还是老夫一力主张的,却不想竟一波三折,如今近乎荒废,”无涯先生拍了拍桌案,“老夫已然发愿,有生之年,必要将这长城高高筑起,还北疆百姓一个安稳日子。”
姜灼不善饮,却郑重地敬了无涯先生一杯,只为他这份以天下为已任之心。
因着无涯先生身子不可饮太多酒,姜灼自是半道上便将那酒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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