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徐国公府中摆起茗春宴,并广发贴子,请各家女眷前来小坐,不过能得邀请者,皆是素日与徐国公亲近的宅邸,略是疏远的,便望尘莫及了。
须知如今徐国公既承大将军职,又奉圣命前往北疆平定匈奴,三公之中更居于首位,这府上少不得成了长安城仅次于皇宫的最显赫所在,如此,一场不过妇人们间闲话的茗春宴,竟也成了一桩盛事。
此时华灯初上,已然是宾客盈门,车水马龙,来来往往者皆是贵人,衣香鬓影自不必提,便是门口排成行的马车,也都彩环珠佩,叫人瞧得眼花缭乱。
与之相比,郑家药铺的青布马车,便显得寒酸多了,挤在车队之中,反倒有些惹眼。
徐国公府中家教颇好,倒不是那等见高踩低眼酸的,将车客气地引到门外,待瞧见车中下来之人,竟然更加热情,没一会,连府中管事都跑出来亲迎,一口一个“姜太医”,倒是殷勤得很。
徐少夫人早等在府门之内,瞧见姜灼,不免笑着迎上前,道:“方才老夫人还在怨怪我,怎得把你给漏请了,倒是我百口莫辩,这不,只好亲自在这儿等你来,快些走吧,随我见老夫人瞧瞧,免得回头又被骂做事没谱。”
“少夫人这是在取笑小女呢,小女知道,是小女来迟了。”姜灼忙上前同徐少夫人见礼。
等拉过姜灼,徐少夫人又一眼瞧见跟在她后头的谭嬷嬷,少不得也招呼一声:“方才阿姐还在跟女客们夸赞嬷嬷,着实傅家两位女郎如今行止作派,竟比宫里养出来的贵人都不差些,可惜我没女儿,若是有,定也要拜托给嬷嬷调。教。”
谭嬷嬷福了福身:“少夫人折煞了。”
不一时,有府中体面的嬷嬷过来,要陪谭嬷嬷到旁边屋中歇息,倒是谭嬷嬷稍有迟疑,还是徐少夫人立时瞧出来,半开玩笑道:“莫非嬷嬷还不放心咱们府上,我倒不信,有人敢到徐国公府行刺,可别忘了,如今满长安城都知道,咱们可是给姜女郎撑着腰的。”
这话立时将在场之人都逗笑了,有人道:“也不知哪等宵小之辈,竟传出这些话来诋毁咱们,不过清者自清,如今姜太医沉冤得雪,这会子总算没人敢乱说了吧!”
徐少夫人挎住姜灼胳膊,边往待客的花厅走,边笑着道:“让他们传去吧,咱们国公府还就给姜灼撑腰了,看谁敢不服!”
“少夫人说得对,”旁边一位上了年岁的嬷嬷道:“当初咱们府上被人陷害之时,门庭冷落,也没见那些说闲话的人帮上一把,唯有姜太医肯上门,还医治好了咱们小郎君的病,这便是患难见真情,孰好孰歹,谁个心里都有一本账。”
“灼灼,日后人家再问你,”徐少夫人拍拍姜灼的手:“就告诉他们,你后头站着国公府,谁再敢欺负你,让他问问咱们姓徐的可答应!”
众人说说笑笑间,便到了正喧闹着的花厅。
姜灼上前同徐老夫人还有赵老夫人等见礼已毕,徐老夫人将她叫到了近前,抚着姜灼的手,笑问:“听得这几日你受了委屈,怎么不来寻咱们帮忙,可是觉得咱们这府太小,护不得你?”
坐在一旁的傅夫人徐氏却接过话茬:“阿娘之意,是不忍姜女郎吃苦,可当时有人想害她,还意图将咱们徐国公府也拖下水,那会子姜女郎怕牵累国公府,躲还来不及,怎会跑来?”
“这个傻丫头,可是觉得国公府不过花架子,风一吹就倒了?”徐少夫人拍了拍姜灼的肩膀,笑着埋怨了一句。
赵老夫人颇为关心姜灼的案子:“听说廷尉大人判了那盐商诬告,如今医圣那宅子,想来该归还给你了吧?”
“多谢各位关心,此事已然了了。”姜灼自是答道,至于其余之事,却不肯继续说下去。
傅夫人向众人解释:“盐商招供,是与郑氏合谋坑害姜灼,郑氏心胸狭窄,只因姜灼当年得罪过他们,被赶出长安城之时,这些人心里还在怀恨,于是暗中勾结了盐商,使计要害姜灼名声扫地,后来又觉得这般不够,竟出了狠招,诬陷女郎杀人,”说到此,傅夫人不免得意起来:“还是我夫君明察秋毫,竟是一一识破,将郑氏那一伙人全都收了监。”
姜灼在一旁听了,心里却摇头,郑焯哪有这么大本事,此事怕是不止一人出手,可恨背后之人,至今查不出踪影。
“如此甚好。”徐老夫人叹了口气,不免指了指姜灼:“你这孩子倒是太生分了,日后若是再有事,跟咱们说一说又有何难,老身可是一直当你自家晚辈。”
徐少夫人在一旁打趣:“老夫人可别说什么日后,只这一回,可是已然将人折腾得够了,好在风波已过,乌云散去,只是,灼灼也不知何时回太医院?”
姜灼一时语塞,自从傅光将案子判下,是盐商与郑氏勾结作祟,终算还了她清白,不过后头却再无任何消息,至于背后黑手是谁,到底为何要害姜灼,竟是没有了说法,虽说是如今洗了冤枉,总还叫人觉得心里堵得慌。
至于回太医院之事,宫中许久也无人来通知,时日一久,连谭嬷嬷都犯了嘀咕,猜说可是因着官司的事,姜灼这太医院的差使,竟就此不了了之了?
如今真凶未得归案,郑家药铺上下都在提心吊胆,生怕那个想害姜灼的暗鬼还不肯罢休,以至于现时,除了平素亲近的府宅,凡请姜灼出诊之事全部推拒,便是坐堂,也是在姜灼旁边站了三、四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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