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动容,想来谭嬷嬷又记起了红颜薄命的偠美人,还不免在耿耿于怀,不过姜灼现在有点回过味来,谭嬷嬷曾提到,诸葛翼表示会安排好偠美人,何故话说不过两日,偠美人便寻了短见,莫非男人竟是这般不可靠?
由此,姜灼脑海中又浮现出诸葛曜身影,一时突发奇想,不知若换做他,可也会如此薄幸?
没一时,绿翠同绿竹捧着阿青前几日便让人到成衣坊制好的衣裙,放在姜灼面前,这才使姜灼抽回了思绪。
“太鲜亮了,不如挑一件素些的吧!”姜灼摆了摆手。
说心里话,姜灼对这花朝节还是提不起兴致,更无意利用这机会相看什么未来夫婿,觉得有这闲功夫,她还不如到药铺里多认几味药材来得有趣。
只是阿青和谭嬷嬷却不肯容姜灼这般随便,争执了半天,总算哄着她换上了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配以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又衬了条镜花绫披帛。
谭嬷嬷琢磨半天,最后将姜灼一头乌丝结髻,交拧旋起,悬空托在顶上,盘成了凌虚髻,再选了枝缠枝如意钗插上,衬得小脸儿更加粉嫩,旁边几个丫头都看傻了,也不管谭嬷嬷教的规矩,一个劲地拍手,直说女郎好看得不得了。
姜灼从镜中望着自己,心里其实也挺喜欢,今日这么一装扮,倒像平白长了几岁,扫去几分稚气,却添了些许女子的娴雅文静。
“昨日阿青已与奴商量好,便由奴陪着女郎去这一趟,”谭嬷嬷满意地瞧着从头到脚绝无差错的姜灼:“这些世家子弟的底细,老奴略知一二,倒可在旁提点女郎,免得被那些徒有其表的人给骗了。”
姜灼忍不住想笑,谭嬷嬷和阿青的想法,又想叫自己攀上高枝,又怕她一不心落到人家陷阱里头,真真矛盾得很。
公主府正在抚顺街的中央位置,姜灼一行没走几步便到了,被谭嬷嬷扶下车来,姜灼抬眼望见,前后左右一片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连马车都被排成了一溜长队,由公主府中的仆人们引着往邻街空处安顿。
不时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女从姜灼身前经过,个个艳若桃李,保持着矜持笑容,有彼此认得的见着面,虽在客气寒暄,神态言语间却隐隐飚着劲,姜灼一笑,这些贵女果然都是来争奇斗艳的。
既是公主宅邸,自非普通官宅可比,进府的石阶乃是汉白玉铺就,足有十八阶,大门两旁分头立着雌雄石狮足有一人多高,生是威风凛凛,而绿门之上,更打着明晃晃四十五枚金门钉,少不得镶了铜铺道御环,门楣的匾额上,洋洋洒洒三个字“公主府”,说不尽的富贵气象。
平阳公主乃王昭仪所出,因王昭仪如今俨然已是后宫之首,膝下又有位极得圣上心意的胶东王,平阳公主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不但在长安城声望甚高,府邸也造得比别家公主气派。
今日花朝节,想是公主广洒了英雄贴,府门前络绎不绝,摩肩接踵。
瞧着一时人到得太多,姜灼也不想凑这热闹,同谭嬷嬷商量后,便等一处敞亮些的地方,准备过一时再进去。
这边,姜灼的克星魏菓瑶早便到了,此刻正站在府门外台阶上,却不急于进到府中,因为今日魏菓瑶有一位闺中密友也受邀前来,魏菓瑶同人约好了,要在公主府前会合。
说来魏菓瑶这位密友生性好静,鲜少凑这种热闹,平素除了去庙中清修,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却与魏菓瑶颇谈得来,魏菓瑶常去她府中拜望,彼此自然成了知心人,今日得了公主相邀,这一位才肯出得府来,倒算是给公主面子了。
魏菓瑶身为贵女,自是讲究身份,不会像旁边侍女姚玲儿一般,傻乎乎四处张望,显得特没见识。
然而倒亏得有姚玲儿这多嘴的,前来赴宴的贵女都是什么发式装扮,魏菓瑶倒是透过姚玲儿知道了泰半。
魏菓瑶扶了扶头上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这是临出门前魏夫人特意给她簪上的,魏菓瑶颇为自得,要知道这根步摇有些来历,是已然过世的太后当年赏给魏菓瑶的,便凭这一点,魏菓瑶已觉得胜出了。
“怎得灾星也来了?”姚玲儿突然嘟哝道。
“什么?”魏菓瑶转头问道,她自然知道,姚玲儿口中的“灾星”到底指的是谁,对于姜灼也跑过来这一事,她虽早就猜测到,不过还是让魏菓瑶心里酸了一下。
姚玲儿指了指某个角落,心里越发愤恨,这姜灼有何好的,居然能得郑无空的青眼,当日她穷得连给阿爹买药救命的钱都拿不出,现在却扮了一副贵女模样,老天太不公平,都是姑臧邑城出来的,凭什么她姚玲儿貌美如花,反倒成了丫环。
魏菓瑶故作无意地朝姜灼站的地方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一看便知,姜灼是来赴公主府花朝宴的。
唇角冷冷地勾了勾,魏菓瑶哼了一声,就凭姜灼一个不知来路的乡下女子,以为认了郑无空为师,便能摇身一变成贵女,未免心太大了。
“瑶瑶。”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这时传了过来。
“芙儿,你可来了!”魏菓瑶收回心神,立马重新堆起笑容,几乎是雀跃地迎上前去。
不远处,一位少女由一名丫环搀了,身后还跟着位嬷嬷,正轻摇慢步地走到魏菓瑶跟前。
只见她身形高挑匀称,虽称不得天香国色,却胜在修眉杏眼,鼻梁悬垂,薄唇轻点,梳得水光光的飞仙髻上除了一只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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