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阿爹耳朵里、眼睛上全覆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假翳,导致他听不真切众人的话,也看不真切发生何事,模模糊糊间,便将姚玲儿被人带出房间,不知去哪儿。
他心中一着急,便想坐起来,可他刚仰起身子,便呼吸急促,趴在床头,不断地咳嗽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喉间痰多如拽据,胸口不断起伏着,面唇青紫,吐出来的舌头,呈深绛色,苔黄呈灰而干燥。
“师父,你快给姚阿爹看看吧。”看着姚阿爹这般模样,姜灼急红了眼圈,赶忙求助自家师父,“灼灼莫急……”郑无空安抚地拍拍她的小脑袋,快步走到床边,急忙为姚阿爹把脉。
为了不影响把脉的效果,郑无空脱去右手的手套,三根手指搭在姚阿爹的手腕处,随着脉象的浮现,郑无空的脸色愈发不好。姜灼看着他这般神色,一颗心揪了起来,她抿着唇瓣,担心不已,却没有开口,因她知晓,医者把脉向来要求安静,师父还未看出结果,这个时候问也是白问。
少顷,郑无空收回手,面色微沉,似有疑难。稍后,他抬起手,掰开姚阿爹的眼皮,却见姚阿爹的眼珠子上,覆盖了一层假膜,模糊不清,赤红发热,郑无空又掰开姚阿爹的上下颌,只见那假膜迅速蔓延,已经波及咽喉深部,他缓缓收回手,重新戴上手套,下意识的捋着自个儿那山羊胡,似在沉思。
姜灼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凑到床边,看着姚阿爹,此刻,姚阿爹已热的犯糊涂,迷迷糊糊间,谁也认不得,姜灼心里一紧,饶是她未曾给姚阿爹把脉,却也知道,姚阿爹这病怕是重症了。
思及此,姜灼咬了一下唇瓣,抬首,略有些紧张的看向郑无空,出声问道:“师父,姚阿爹的身体怎么样了?”郑无空稀疏的眉头,微微皱起:“已毒入喉底,攻击心口,难啊……”
此毒,指的便是疫毒,毒入喉底,便已是重症,若再往下发展,便是突入心脏,到那时便是回天乏术。
姜灼眼睛瞪地大大的,她的眼眶,登时红了一圈,唇瓣一抿,姜灼走上前,拽住郑无空的衣袖,恳求道:“师父,求求你,救救姚阿爹好不好,他是好人,他不该死的……”郑无空重重地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却听魏长欢凉凉的声音,忽然地响起。
“方才那女子,如此诋毁你,辱骂你为灾星,你却还要帮她,救治他的父亲?”魏长欢淡漠的看着姜灼,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淡淡的,冷冷的。姜灼眸光转到魏长欢身上,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盛满认真:“若有办法,哪怕是让姜灼倾全部之力,姜灼也要救回姚阿爹。”
救姚阿爹,全然是看在姚阿爹素来待她不错,且两家本就是近邻,无关乎姚玲儿,一人犯法,尚且不该家人连坐,何况姚玲儿的心狠、凉薄,并非姚阿爹教导出来的,这与姚阿爹毫无干系,他不该为姚玲儿而受罪,若能救,则必须救。
魏长欢定定的看着姜灼,那目光清冷,没什么情绪,看的姜灼心里有些发虚,脖颈发软,不由自主想要低下头,可一想到姚阿爹,她的脑袋便定在那里,硬挺挺的看着魏长欢,眸光虽有害怕,却目不转睛。片刻,魏长欢移开目光,他握着腰间的长刀,不再言语。
姜灼心里登时松下一口气,她眨眨眼,转回头看向郑无空,“好孩子。”郑无空欣慰的笑了笑,“莫急,他只是重症,并非绝症,师父这便让人去抓药,且让他服下几副药,看看情况是否会有好转,再做其他打算。”姜灼高兴的双眸一亮,扬起唇瓣,露出一抹大大的笑脸:“谢谢师父!”
郑无空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接着他转过头,跟魏长欢说起需要的药材,治疗时疫的方子,郑无空早就给了诸葛曜,先前诸葛曜去寻找药材,便是靠着那张药方,军中事事,诸葛曜全然不瞒着魏长欢,那治疗时疫的药材和药量,魏长欢自是知道的。
拇指摩擦着刀柄,魏长欢眉心微皱,看了姜灼一眼,随即他抓起郑无空的胳膊,拽着郑无空,与他一并走出了房间,姜灼看着他俩的背影,纤细的眉头,拧成一团,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然后她蹑手蹑脚地凑到帘子旁,悄悄掀开一条缝,正看到魏长欢和郑无空走出了堂屋。
他俩一出去,堂屋门口,便被人守住了,没办法听到二人谈了什么,姜灼撇着小嘴,忐忑又无奈,魏长欢似乎在救姚阿爹这件事上,略有迟疑,是有什么原因吗?莫非是,药材不够?
阿爹染病时,姜灼便按照阿爹给的方子,去找过药材,但附近小城的药材铺子,纷纷关了门,根本没有药材可寻,能够买得起药材的人,也都卷着细软,离开了武威郡,剩下的几乎都是没钱的穷苦百姓,更没钱去抓药材,偶有开着的药铺,后来也都关了门,姜灼没能找齐药材,阿爹才离世的。
却说另一头,郑无空与魏长欢一并走到房外,魏长欢低声开口:“确是要救此人?”郑无空点头:“必须救。”他是医者,不能见死不救,魏长欢却道:“军中药材并不够,浪费一份便少一份。”
郑无空:“不够那也要救人啊!药材本身便是要拿来救人的,若不能救人,要药材又有何用?”说着,郑无空便来气了,药材少不是问题,人是肯定要救的,他只是不喜欢,魏长欢这等军人,漠然对待生死的态度。
魏长欢见惯了生死和鲜血,却不代表他冷心冷血,来到这里以后,真正看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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