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威胁与不恭敬让张元吉的脸色千变万化,可他依然强压了怒气,解释道:“与我无关,是那金甲武士藏在暗处偷袭,为了搅乱这小家伙的军队,他好浑水摸鱼,他动手后,我抢了法剑想上来解释,可刚要露面你就劈我,原仪就在近前,我只能钻入水中,至于你这朋友虽然被砍了脑袋,却有个小丫头抢了魂魄骑马逃走,凭他的手段,重生不难。”
他再次要走,我喊住,张元吉却忽然变作一副歹毒神色,怒道:“真当贫道不会杀人?真当贫道是个心慈手软的主?你再拦一句试试!”
以张元吉的身份应该不会骗我,既然他不是凶手,方航又没有死透,傻子才跟他拼命,我赶忙说:“得得得,您忙,您快走吧!”
于是乎,张元吉抱着裹了原始龙袍的许祈站在水洼之上,忽然间,那水洼腾起了白色雾气,将他的身影笼罩起来,若隐若现,好像脚下踩着云彩,居然向天上飘去,我刚擦擦眼睛想看个清楚,便发现张元吉已经升的老高了。
那微微发白的天际,似有琼楼玉宇,祥云缭绕,仙鹤腾云,张元吉越飞越高,很快就只剩下个小黑影。
我看向爷爷,他仰头望着,面露不甘与艳羡,我正要问他怎么办,爷爷便猛地飞扑到老族公的身体旁,将两片尸体搂在怀里,浑浊的眼泪又冒了出来,他说:“秀儿哥,咱们走,远扬你等着,哪怕追到碧落黄泉,兄弟也一定救你回来。”
一棵通体碧绿的树干从水洼冒出来,树干没有枝条,只是顶部有一朵娇嫩的淡白色小花,这根脸盆粗的树干正飞快长高,似乎要将夜幕刺穿一个窟窿,爷爷喃喃道:“天地之根,建木啊,每有仙人飞升便会随之出现,凡人可爬建木上天。”
我惊骇道:“我草,顺着木头爬到天上?真的假的?”
扭过头,爷爷苦涩一笑:“真的,而且这建木只存在一个时辰,爬不上去,便从高空摔下,否则寻道之路为何如此艰难?时间不多了,爷爷要走了..若是..若是真的侥幸,爷爷再来找你。”
能成功么?
我要劝他别去,爷爷忽然大喝:“好了,不要做那小女儿姿态,死了这么多人,难道爷爷还有脸苟活?这是我们三个的梦,远扬和秀儿哥已死,我带着他们同去,王震,你保重。”
虎啸一声,爷爷用腰带将老族公的两片尸体拴好,腾出两只手后向建木冲去,如一只灵猿,矫捷的顺着建木攀援,爷爷拼了老命,速度很快,眨眼间就爬了二三十米,可那遥不可及的仙人之境离地面有多远?
连峰去天仍有一尺,怕是九万里都不够吧?
顺着一个木头爬到天上,这不是开玩笑么?
仰头望着那拼命攀爬,不断啸叫的爷爷,我眼眶湿润,鼻头酸涩,不忍再看那天地间渺小到可以忽略的人影,拉着朵朵,痛哭道:“走,快走,我不想看到他摔成肉泥的那一幕。”
走出几米,我猛地甩开朵朵跑到建木之下,双手搭在嘴边做喇叭状,哭喊道:“回来啊,你他妈一百岁的老头子还想爬到天上?你做梦呢吧?你把老子的朋友都害死了,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么?爷爷你快回来啊!”
回答我的,就是那枯瘦的身影不断向上。
眼看他渐攀高,眼看他停喘息,眼看他将欲坠,我将朵朵扛在肩头,向树林里逃窜。
一口气跑到天亮,我才将朵朵放下,嚎啕大哭,朵朵安慰我说:“别哭了,看你这副样子,我心里怪不好受的,就算你的朋友亲人都死了,不是还有我陪着你?血玉琥珀已经毁了,安素那死丫头又把我的身子弄进地狱,你不管我,我也没命了。”
我强撑着振作起来,全幅心思放在朵朵身上,我问她为什么会从琥珀里钻出来,马恩慧去了哪里?
朵朵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不管许玉师娘了?没有她,咱俩也不会在一起。”
想了想,我说:“不管了,她若不想死,有能力出山,她若心深伤透,我也没力气劝她,也不想劝她,让她自己选择吧。”
朵朵唉声叹气:“哎,许玉师娘说的一句话,马恩慧也对我说过,难道男人都以为我们女人连自己的丈夫都认不出么?许祈一笑,许玉师娘就知道他了,跟着姚广孝的小和尚盯着血玉琥珀看了一眼,马恩慧就知道那是朱允炆了。”
朵朵说,那天夜里她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纤瘦的宫装女子苦求她要过我的血玉琥珀,朵朵知道那里面是谁,不知道是做梦还是托梦,她照做了。
朵朵是河神的女儿,有些很特殊的本事,被封进琥珀里的马恩慧可以入她梦中,那几天她俩就在梦里聊天,马恩慧说朱允炆就在附近,她能感到朱允炆的目光,但她不想再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尤其不想挂在我胸前,承受曾经爱人的注视。
朵朵问我是否记得在婴儿塔前,姚广孝率和尚诵经,想用经声愿力将我们都感化为他的信徒。
我说记得。
她继续说,其实那一次,姚广孝的经声就击碎了血玉琥珀,马恩慧可以随意出现了,但她不敢出现,不想再见朱允炆,尔后就到了婴儿塔破,我被拘魂的那一夜,有一件事朵朵没说。
当时她确实准备拿自己与我配冥婚,在树林里与安素商量的时候,朱允炆扮的和尚去了,想看一看朵朵脖间的琥珀。
马恩慧不叫他看,朱允炆深深凝视一眼,黯然离去。
也不知道那一眼中蕴含了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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