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会欠这么多人的人情,祁东野,陆涵……
“小野猫,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能不离开你,我可是有家室的男人,我还有小野呢,你别说,那小子长得可真像我,就是听不见他叫一声爸爸,真的是好遗憾。”
“祁东野……”我张了张嘴。
“江舒尔,如果有下辈子,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再也不要遇见你。”祁东野很认真很认真,在我泪眼朦胧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
跟他从前所说的不同。
我知道,人在生死面前才会真的开始大彻大悟,谁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我听说了,顾菲每天都风雨无阻地带着一日三餐过来送给祁东野吃,就算是不在探监时间,她也是一个人站在拘留所门口,从白天站到黑夜。
而顾菲,也是唯一一个在祁东野入狱以后,来看他的人。
如果说一个人这般掏心掏肺的爱情祁东野都看不出来,也想不明白,那么他就真正白活了这么一辈子。
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疲软的。
阿奇把我直接带回了家,而是带回那个我呆了半个月的医院。
大大的客厅里飘满了饭菜的香味,我一抬头,就能看见沈蔚然围着女式围裙,很滑稽地站在厨房里背对着我做饭。
而念念也踩着小凳子,认真地在水龙头下面洗着青菜。
这异常熟悉又温暖的画面,让我莫名其妙湿了眼眶。
我一直看着沈蔚然,想要把他的样子刻在自己的心里,从我第一次见他,到现在,隔山隔海,他却依旧还是那个样子。
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你恨也恨不了,忘也忘不掉的。
当初即使误以为是沈蔚然害死了我的父亲,我还是会不可抑制地去爱上他。
现在亦如是。
我真痛恨自己这百般纠结的感情。
我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沈蔚然发现了我的存在,解下围裙朝我走来,笑得很温柔,“站着腿不酸吗?先坐下来,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我由着他的手坐在椅子上,木然地看着他跟念念像变戏法似得从厨房端出了三菜一汤。
简单的家常便饭。
色泽看起来很是诱人,念念早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动筷子,不顾烫朝嘴里夹着食物。
我拨弄了一下手中的筷子,竟一点儿也提不起食欲。
沈蔚然伸出一根手指头,替我擦掉眼角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笑着说,“没胃口就别勉强自己了,念念下个月就要过生日了,我答应她我们一家三口出去走一走,刚好你的预产期也快到,我们去美国吧?那里医疗条件好,还有林厉城在,大家都陪着你,好不好?”
带念念出去只是一个借口。
我知道,主要还是因为我的身体太弱,承受不住双胞胎的压力,如果在国外生产的话,风险会小一点。
此刻的我已经脆弱的如同一张白纸,沈蔚然是万万不敢再提让我打掉孩子的这种话。
我点了点头,艰难地咽了一口米饭下去,便放下筷子,不再说话。
是夜,我侧躺在床上,念念已经睡着,均匀的呼吸声在我的耳边温柔异常。
沈蔚然抱着我,下巴放在我的脖子那里,偶尔痒痒的,偶尔扎人。
我盯着窗外的月光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沙哑着声音问沈蔚然,“我们还回得去吗?”
黑夜中,是无尽的沉默。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沈蔚然已经睡着,不会给我回答的时候。
他忽然起身,在我额头上印上轻轻一吻,然后很认真地告诉我,“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一起走下去,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回得去。”
我在这似真似幻的话语中渐渐沉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蔚然已经不在,只有念念还在酣睡。
窗外面下了好大的一场雨,淅淅沥沥的,带着潮湿的泥土的味道,我才渐渐明白,是春天来了。
严冬终于过去了吗?
不,不会过去的。
日子,时间,在我的脑海里早已渐渐远去,剩下的数着祁东野枪决的日子,只剩下我每天茫然地看着外面的春雨。
连绵不绝。
后来的某一天,一大早的时候,沈蔚然便跟念念拖着行李箱叫醒我,说今天是定好去美国的日子,离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还有半个多月,提前去是为了做好准备。
这一段时间我几乎不说话,也便由着他们带我上车,上私人飞机。
等到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的心忽然就安静下来。
我问沈蔚然,“今天是祁东野枪决的日子,对吗?”
沈蔚然的眉头皱了皱,“别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等到了美国,我有一个惊喜准备了给你,大家都在那边等你,舒尔,你要开心一点儿。”
是什么惊喜,我不想去猜。
我这一辈子,跟沈蔚然之间猜来猜去的事情太多了,我猜不透,也不愿再继续猜。
我用尽了力气,朝他跟念念扯出了一点点微笑,然后低头朝下面看。
我的眼睛似乎可以透过茫茫云层,看见下面的看守所,看见郊区的行刑场。
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
可我偏偏,看见祁东野被黑色的袋子蒙着眼睛,反绑着双手,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搀扶着朝树林里的一块空地走过去。
我还能看见顾菲抱着孩子站在黑色的压抑的围墙外面,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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