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刚说完,心电监测上就跳平成一条直线。
我麻木地看着医生一次次电击抢救,就像是当初抢救我妈一样。
结果都一样。
毫无作用。
当我推着盖上白布的大舅,看他背裹尸袋包裹着送入太平间冷库那小小方格子中的时候,才慢慢回过神来。
大舅离开了,和我妈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难道是顾浅秋?
办完大舅的死亡证明,我打电话通知舅妈的时候,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她骂我扫把星,克死了舅舅。
我忍着眼泪替她安排好机票,沈蔚然一直默默站在我身后。
直到我挂断电话软倒下来,他才抱住我。
我吃力地躲在沈蔚然的怀里,问他,“是顾浅秋的要求吗?是她要求我舅舅抱着冰块吗?我可不可以告她?”
沈蔚然沉默地摇了摇头,“你没有证据。”
是呀,我凄然一笑。
我没有证据,从始至终都只有我大舅一个人抱着冰块站在大厅里,人们说难听点会骂他自杀找错了地方。
我拿不出他和顾浅秋交易的证据,冰块是他自己买的,也是他自愿抱的。
顾浅秋和他承诺过什么,都已经死无对证。
更可怕的是,我大舅在江海的这段时间,顾浅秋早已一大早飞往巴黎,说是去开会,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就这么算了吗,一条命,在你们有钱人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我眼巴巴盯着沈蔚然。
我害怕他说是,我害怕他说就这么算了。
幸好他没说。
我只记得他抱着我说,“舒尔,我答应你,顾家欠你的,我会一笔一笔替你讨回来,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想问他那是不是要等我也死了才算是时候,可我实在没有力气,终于陷入一片天昏地暗中。
我像是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我妈带着我回到外婆家,舅妈殷勤地张罗着给我包馄饨吃,舅舅和我爸提着鱼竿跟我说,“舒尔,走,带你去钓鱼。”
我欢天喜地地跟随着爸爸和大舅到河边,很快就有一条鱼上钩。
我和大舅一起奋力拉,可不知怎地,我爸就掉进河里了,大舅也不见了,我哭喊着跑回家喊我妈,可跑遍了外婆的房子都没有找到,妈妈不在了,舅妈不在了,外婆也不再了。
我被这个梦吓出了一身冷汗。
醒来的时候,顾菲急急忙忙抱住我,“舒尔,不要怕,我在呢。”
我茫然了片刻,问顾菲,“我睡了多久?”
她说,“两天。”
我说,“为什么不能再多睡久一点,或者永远都不醒过来多好。”
顾菲点了点我的脑袋,“瞎说什么呢,舒尔,你不要太难过了,保重自己才最重要,知道不?”
我坐起来问,“关于我舅舅的事情,有什么新闻吗?”
顾菲闪闪躲躲地,“你最好还是不要看了。”
“为什么?”
顾菲不告诉我,我就拿起手机自己翻,果然在两天前的头条看见说一名男子因为工厂倒闭,心里不平衡来到江海集团自杀。
微博下面是一片骂声,都说大舅是脑残,傻逼。
我一点情绪都表达不出来,不愤怒,也不难过。
顾菲见我情绪稳定地把手机锁屏收好,然后放回口袋,她却慌了,不停地问我,“舒尔,你没事吧?”
我朝她一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我不会被这件事打倒,像我这种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没有别的好处,就是生命力顽强。
我又拿出手机给舅妈打了个电话,舅妈的态度却有所好转,没有骂我,而是略微和气地说,“舒尔,你舅舅的骨灰我已经带回去了,还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是没了人又没了财,你知道吗,江海集团不仅仅给了我们一笔高额的抚恤金,甚至还重新出资帮你舅舅把那厂子给搞起来,说是不惜成本扩建,虽然你舅舅不在了,但以后的日子还是好过多了。”
“舒尔,我不太懂,你什么时候回家来一趟,教教我怎么管理厂子呗。”
我没有拒绝,和舅妈含蓄完以后,默默挂断电话。
或许是我对这个世界太天真,在利益面前,大概每个人都会抛弃悲伤。
在顾菲这又休息了两天以后,我才回去上班。
林小黎第一件事就是走过来安慰我,她脸上情真意切的样子差点就让我相信了。
我放下文件,平静地问她,“林小黎,不需要在我面前演戏了,你要是真的有良心,就告诉我是谁告诉你,是沈总让我舅舅抱着冰块的?”
林小黎有些慌乱,压根就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一句话。
我不是傻子,当时她找到我直接开口就说是沈蔚然要求我舅舅做这些,才会扰乱了我的思维,让我误以为是沈蔚然气我不给顾老爷子面子才这样惩罚我。
如果我当时没有去找沈蔚然理论求一个结果,而是直接带我舅舅去医院,或许他就不会死。
“就,就大家都这么说呀。”林小黎语无伦次。
我把文件摔在桌子上,“不要在我面前装无辜,那天下午我让你帮我翻译了四份文件,你根本就没有时间离开办公室去楼下八卦,别告诉我你站在22楼也能听见底层说了什么风言风语。”
林小黎和文件同时惊了一惊,她眼泪唰唰地,“舒尔姐,真跟我没什么关系呀。”
我冷笑,“我不想听你解释,去告诉你背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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