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只因求而不得?”栾甫深知此人没有哄骗必要,仅仅对自家皇帝所为有所不解。
颜娧又轻靠着手腕,勾着耐人寻味浅笑,打趣问道:“怡儿若用尽手段得不到在下青睐,会不会如痴如狂,想尽办法得到在下之人?”
栾怡先是一阵绯红,迟疑了须臾便毫不犹疑点头说道:“会。”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栾甫愣愣地看着女儿:......
怎么女儿遇上这男子性子都变了?
还是一直以来对女儿了解得不够多?
又认真地瞟了颜娧一眼,方才的比喻着实叫人深思......
“阁下之意......”该怎么问才能含蓄点?
“舍妹在贵国先帝驾崩后,与贵国当今皇帝有过几面孽缘,只是舍妹早已与西尧摄政王世子定下婚约,无福消受一片深情。”颜娧神情里掩不去的汗颜。
唱反调、抹黑本事她也不差啊!怎么能让恭顺帝专美于前?
“呃——”栾甫拧起剑眉思索着,好似对颜娧所言之事稍有印象。
去年圣上的确曾经派遣轻兵简骑路经此地,甚至一路追赶至楚尧边境,后来带回一名女子充作后宫,难道这事儿中间也有牵连?
若真如此人所言,百兽园蓄谋已久,这一万军士仅是可怜的牺牲者?
颜娧接过春分递来的茶水,轻啜几口,等待茶水香气在口中溢散,在栾甫尚未消化完问题前,又悠悠问道:
“如若战死军士能择捡尸骨还乡,百兽园至南楚路程不足一月便能抵达,为何要带着两千位将士尸骨屯兵冀州城外?老练如关将军难道不知换防规矩?如若大军暂不返楚,那么面对腐尸夏季炎热容易造成疫病,难道关将军不懂得如何免生疫病?”
说服一个五品外放官吏有何成效颜娧暂不知晓,不过眼前多个助力能叫她有正当理由混入皇宫比什么都重要。
事情能简单点儿,谁又愿意花太多心思?
栾甫被一连串沉重讯息给压得无法喘息,这些是他从皇城邸报上不可能得知的消息,原先消息看似理所当然,如今从另个人嘴里吐实,竟是如此残酷不堪。
栾甫无法咽下心中疑惑,细声问道:“圣上究竟想要什么?”
会这么问心里也安心许多了,怀疑种子一旦生了根,自然会去寻着该有的方向探究答案,颜娧勾着耐人寻味的浅笑问道:“大人可知百兽园来历?”
“四国皆知神后所有。”
这点毋庸置疑。
“所以贵国皇帝对百兽园下蛊,意图何事需要多说?”颜娧不得不笑了笑。
栾甫明白了主子图的什么,心思一通透便开始思维着,自个儿的行为算不算得上背离圣上?
“恭顺帝于此事已向各国妥善说明乃因求药失败,想来大人也不会想着再给在下添堵吧?”颜娧自然也理解一辈子忠于南楚的官员复杂心思。
了解皇帝想要的就在面前,偏偏又牵扯了女儿安危......
春分也扬起动人浅笑,风凉问道:“立功的机会就在面前,挺难选啊?”
胆敢把她家主子送去邀功?先问问她的拳头!
“所以,我才说大人冲动了,投名状纳早了。”颜娧瞧着面有难色的栾甫,不由得消遣说道,“反正纳了也是有人反悔,即便大人真反悔了,在下也不会责怪。”
栾怡见扯了父亲衣袖没理会,忿忿地环胸跺脚说道:“爹爹要是欺负了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不跟爹爹说话了!”
栾甫愕然:......
女儿已帮忙选好了啊!
见栾甫一脸犹豫,颜娧恭谨揖礼说道:“大人不需烦忧,揭榜送在下入宫便好。”
“阁下能保证绝不损伤圣上性命?”栾甫也仅忧心此事啊!
若是圣上有什么不测,母少子幼,南楚危矣!
颜娧淡雅一笑,由衷说道:“大人想多了,在下并不想改动目前四国局势,单纯进宫治愈许后病势。”
“您不是说皇后没有病?”栾甫惊觉问得不对,自始自终此人皆以引导方式来教他寻求答案,许后是否病了仍无人知晓。
“只要在下进宫,许后定会痊愈。”颜娧勾着自信浅笑,剑指轻挥将被压在堂外的梁师爷也送进正堂,恭谨说道,“此人全当在下答谢大人相助之谊。”
“你是何人?胆敢羁押朝廷命官?”梁师爷不停挣扎,不忘威吓问道,抬眼一见栾甫亦落坐在正堂主位,所有的话语便被噎在喉际。
见着煽动女儿之人,栾甫板起脸色问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我遵从圣上之命行事,有什么不敢说?”梁师爷颇有鱼死网破之意,已见着弓手尸首被拖了出去,生死一念还有何可惧?
故意将他按在侧院将听清了两人对话,不就为了更轻易从他嘴里套出话?
即便今日偷得苟延残喘,来日被擒送回圣上跟前,面对的可就不是他一人之命能够解决之事。
起身站定梁师爷面前,栾甫叱声喝道:“大胆!圣上怎会纵容残害年幼百姓之事?当今圣上悲天悯人,苦百姓之苦而苦,怎容得你胡言乱语?”
梁师爷冷然一笑,看似毫无畏惧地说道:“大人也不过想换得个亲近圣上的机会,此时此刻正是绝佳时机。”
“你——”栾甫气不打一处来也无可反驳。
那个士子为官不想傍于天子身畔?
为了女儿,这些年朝堂纷乱他不以清高自诩,只求得能够扶养女儿安然成长而远离都城,难道也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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