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娧直觉地回应道:“他的眼神不干净。”
啼笑皆非地接过玺印,看着不过三指宽的王印,这个小东西改了厉耿性子?
王印便魔疯?这要是知道有皇印还得了?
承昀落坐在床沿小几上,趴在床旁盯着睡眼朦胧的颜娧,打趣问道:“那我的眼神可干净?”
颜娧拧着凑上来的俊逸脸皮,嗔道:“不干净哪能要?”
“原来我有被挑拣过。”承昀语气里有浓浓沮丧。
带着委屈的低沉声音,使得阑珊睡意瞬间消失,陡然睁大杏眼搜寻着男人回避的目光,又要耍什么招了?
“当初上山不也来挑拣我?”她扳回男人俊脸,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回过头的承昀勾着捉弄浅笑,光火得她一脚将人给踹离了床沿。
顺势倒地后,承昀躺在冰冷木板上,打着滚哀鸣着。
“媳妇儿打人啦!”
“少装蒜,天快亮了!”她想摆出茶壶架式,对他竟着实摆不出来。
媳妇儿一喊,乖乖迅即收了玩笑之意,又伏回床沿认真问道:“可想好山上爹娘该如何是好了?”
这问题一问,瞌睡虫真全跑光了,着实难想啊!
当初裴家为避世而下的灵契,如今似乎得改一下。
何况再次赋予裴家能力,裴家人可愿意?
“我还没想好,灵契该怎么个下法。”颜娧枕回薄被。
他主动地拆卸妆髻,释放如缎青丝,落坐床沿轻揽着人,收拢着长发。
“说实话,私心谁没有?我的一切能说全拜裴家所赐,如若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安心?”她枕在长腿撮着身上薄被,思忖许久后,轻声问道。
“你呢?希不希望爹娘们再为了我冒险?”她最担心的莫过如此了。
尤其那日渐着于缨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的模样,稍稍回想心都泛疼。
“该怎么说?”承昀沉思了下,择选着适合的话语。
人生的选择本就复杂多变,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思虑了许久,承昀轻抚着发丝,徐徐说道:“你可有想过目前为裴家潜伏在各地的人手,包含你的立秋姑姑。三个月之期一到会如何?”
颜娧望着床尾出自莫绍工艺的缠枝花纹银香球发愣,迟迟没有回答。
清楚她不舍有人殒命,然而和平永远隐藏在杀戮之后,只能试着以最小代价取得最佳利益,等不到回应,承昀又悠悠问道:
“若以你的命换命能换得太平来临,你换不换?”
“换。”她回答得毫不迟疑。
承昀勾起淡然浅笑,沉声问道:“你觉着爹娘们会不会也是相同想法?”
“唉——”
颜娧轻叹,反身揽上硬颈攀附在他怀里,不情愿地说道:“讨厌这一辈子选不完的舍与得。”
她愈想安生度日愈无法无视东越乱象,想要安宁必先搅黄奕王打算之事。
连面前男人都愿意顶着别人面貌前往东越,更何况爹娘们。
不说承家几代以来辅佐皇帝摄国之政事,爹娘们不敬拜朝堂天子,做的哪件事不与四国维系有关?
即便为她搅了暮春城,亦是为铲除神国余孽。
撮撮手上银蛇指环,勾勒了抹淡然浅笑。
福缘?难道当初与裴谚的相遇在轨迹变化后已成了命定?
逆转了时光,诸多究竟何为命定之事,也变得不再肯定,或许连回春也说不清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好好善用这段福缘吧!
......
晓月初上,星光璀璨。
两口子无声息地落坐在房檐,释放回春虫体进入裴绚房内。
如同承昀所言,爹娘们都宁可舍弃自身之命,也希望换得四国太平,四国有难,裴家怎可能独善其身?
待回春咬上了裴绚那瞬,颜娧迅即失去了意识。
回春真有能耐让她与裴绚在气海丹田里相见。
这也更确定这只贪食虫的确为了口腹吞了她师父!
迷茫识海里她轻易地找到跏趺坐于丹田里的裴绚,怀中抱持着数道清晰可见的裂痕环绕,刻印着裴家家徽的羊脂白玉。
裴绚勾起了然的于心地浅笑抬眼回望,似乎半点没讶异她的出现,下一瞬他成了跪姿,双手奉上白玉,问罪自身说道:“裴家有愧神后所托,无法安稳自持于乱世,恳请神后责罚。”
颜娧:......
她能断定这缕轻魂肯定不是裴绚,而是数百年前与神后立下约定的裴家祖先,这等严肃克己,恭谨有礼,裴绚做不来!
带着回春而来,似乎自然地被这缕轻魂认定为神后。
这应该便是裴家门主世代传承的羊脂白玉,未曾想竟是亡魂一缕护守。
颜娧一缕轻叹后,悠悠问道:“神国已亡灭三百多年,裴家是否仍愿意为我效命?”
“夫士者,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以万民兴亡为所求,裴家世代以此为念,至死不渝,终生不言悔,世代不忘己任。”幽幽轻魂跪伏叩地,高举着破裂的羊脂白玉。
这是多悠远高洁的家国情怀?能让一缕三百多年前的幽魂仍不忘其志?
“即便身死不灭亦不曾言悔?”颜娧怜惜眸光凝望着幽魂。
“不悔。”轻魂始终再抬头看上一眼。
“裴家愿为我,行遍四海,周游各国,不因魅术药祸所魅,不惧五毒侵体所害,不受术法妖物所祸,上无天子,下无朝臣,仅为我所用,不悔不怨?”
“裴家不敢为天下先,愿成神后窗笼,能知天下事。”
这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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