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遗像,还是几年前照的。照片上的那个样子,很有几分精神矍铄的劲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生生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魄。
夜已经深了,忙碌了一天,此刻灵堂前冷冷清清的一片,韩澈出去送那些前来吊唁的客人了,聂绵卿也在处理剩下的一些琐碎的杂事。
空旷的灵堂上就只有聂真真一个人跪在蒲团上。
贺明宸什么时候进来的,聂真真没有注意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贺明宸已经跪在她身后,紧紧的、紧紧的,久久的、久久的,将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我总是晚了一步。”
聂真真摇摇头,干涩的眼睛有些疼,她眨眨眼,不想再哭了。她现在就连水分的摄入都是需要控制的,哭多了,想要补回来,对身体都可能是种致命的伤害。
“是我没用,一离开你,就变得很没用,以为自己很有主意。现在想想,只有和你在一起的那三年,才是最简单快乐的。”
贺明宸清澈的眼中闪过乍喜的光芒,捧起聂真真的脸,带着点征询的意思:“那我们走吧,好不好?像三年前一样,我们走吧,好不好?我现在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
聂真真没有答话,只静静地看着他。贺明宸在她宁静的目光中黯淡了眼里的神采:他还没有她一个孩子清醒,还在这里说着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他们都知道:不一样了,从他们回来的那一天起,就不一样了。
那时他们以为,等待他们的将是崭新的未来,后来的桩桩件件陆陆续续发生。直到今天,他们才幡然醒悟——他们不过是跌入了韩澈的另一个圈套。
他用风平浪静的假象,换来他们的放松警惕,用亲情牵绊住他们,现在已是泥足深陷,无法抽身。
谁能想象,此刻冷冷清清的灵堂,就在数个小时前,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相信明天的报纸就会刊登出关于聂真真身世的惊天新闻……
一整天,聂真真穿着黑色的丧服,站在韩澈身边,向各位前来吊唁的宾客俯首磕头。
这是聂真真入住韩家以来,第一次和韩澈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韩氏前总裁韩振天离世,在a市当然不是件小事。
灵堂虽是个庄严肃穆的地方,可还是前来了许多记者。记者的素质总有些参差不齐,鱼龙混杂中,总难免有那些为了争夺眼球拼命挖取新闻素材的低劣人氏。
好事者,自然就将眼光投向了聂真真。
尽管众人都对聂真真的身份很是好奇,来宾们对于聂真真的身份都是有些了解的,但在这种场合,大家还是选择了沉默。
当有个记者尖锐的问到:“韩总,请问您身边的这位小姐如何称呼?我看她站在您身边,莫非也是韩家的直系亲属?”
问题一落,偌大的灵堂,顷刻寂静无声。
韩澈眼神纠结的那一瞬间,众人各怀心思,都有些期盼他的回答。但大概谁也不会料到他的回答,竟然会是那样的。
他侧过身专注的凝望着跪在地上的聂真真,忽而抬手敲响自己胸口不规则的心跳,喟叹的发出一声浓重的叹息,嗜血的魄力扫向问话的记者,短的让人以为是个错觉。而后,他的唇边荡出一抹柔和的弧度,在空气中化开来。
他说:“聂真真,我太太,我们在四年前就已经注册结婚了。”
他的话犹如一枚重磅炸弹,瞬间盖过了韩振天离世的风头,成为了各家媒体争相追逐报道的焦点。
面对众媒体更多的疑问,韩澈却不愿再开口多说一个字。
……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是决计不可能了。”聂真真软软的靠在贺明宸的胸膛,不是她想要卑鄙的贪恋他的温度,实在是太疲惫了。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聂真真从他怀里坐起来,身上没什么力气,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才好歹支撑住了。
“我一直都知道,不论我做了什么,变成什么样,这个世上,就只有贺明宸还会像以前一样爱我。
不在乎我是个被人包养过的女人,不在乎我爱过自己的叔叔,不在乎我流过产,不在乎我除了生病一无是处……
三年前,我可以跟你走,因为我想借着你逃离痛苦。可是,现在我不可以。因为……我……不舍得你看着你因为我承受这么多。
我也想给你最好的,就像你想为我做的一样,你知道吗?你连我碰一下冷水都心疼,又怎么会不理解我?
我不想看到你被人指指点点,不想你因为我和家里决裂,贺家……需要你。”
一气说完,聂真真已经哭倒在贺明宸怀里,说好了不哭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为她好不容易欣欣向荣却即将夭折的爱情。
“你走吧?好吗?再也不要来找我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聂真真用尽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推开。
贺明宸却没有让她得逞,她只是在他怀里喘的更厉害了。
“不,我不走,这种时候,我要是走了,还能算是个男人吗?”
韩澈幽暗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两人,有点荒凉的境界里,他薄凉的声音响起。
“真是感人。”他夸张的举起手指在两处眼角压了压,好像真的被刚才的那一幕感动到了。
一回头却换上了狠戾的嗜血眸光,一口白牙森然微露:“她叫你走,你没听见吗?”
“韩澈,你放过她吧,好歹你们也曾相爱过,这样折磨她,不是什么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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