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照例只有赵立夏和方怡一起出发,这回两人没赶牛车,只一人背了个大竹篓就出发了,赵立夏把那张麂子皮也捎上了,方怡揣着抄好书,心里头琢磨着等会儿可要好好解释一番,不然两本书抄上一个多月,黄花菜都凉了!
等走到城里时候到正午了,两人直奔白叔店铺所那条街,赵立夏先去找白叔,方怡先去找那掌柜,回头再碰面。那书店店小二看到方怡时候,露出吃惊表情,转头冲屋里喊:“公子,那位抄书没给押金小姐来了!”
方怡满头黑线,什么叫抄书没给押金,她有担保人好伐!是掌柜主动提出不用给押金好伐!等到那位瘦长身影从里面出来时候,方怡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掌柜,实不好意思,这书是一早就抄写好了,只是前阵子家里忙着春播,一直没功夫过来给您,是我不好,之前来时候也没想到这一层。拖了这么久,真是对不住呀。”
掌柜暗道这小丫头倒是有趣,面上微微一笑:“不碍事,这两本我这里还有库存,不急着要。安明,给姑娘数六十文钱。”
那店小二忍不住凑到掌柜跟前儿,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公子,这书还没查过呢。”
还不等掌柜说什么,方怡立刻把书双手捧上:“应该!掌柜,您先过目一下。”
掌柜暗自瞪了眼店小二,接过方怡书,细细地看了起来,翻了几页,心里不免赞叹,看样子倒是用了心思,每一页都很工整,也没有错字,不错,不错。仔细看了一遍之后,掌柜满意让店小二给方怡数了六十个铜板,又问方怡这回要拿几本。
方怡想了想:“如今家里比较空闲,如果您不介意,我这回就带四本回去吧,这次保管半个月就给您送来!要不我放些押金这里?”
掌柜笑了:“不必,姑娘人品我还是信得过。安明,给姑娘再选四本过来,两本诗集,两本小说。”
就两本书抄了两个月,这人品哪里信得过么!店小二偷偷嘟了嘟嘴,对自家公子大方做派十分无奈,却还是认命地去挑书了。
拿到书和笔墨纸张,方怡笑弯了眼,不住地跟掌柜道谢。掌柜心情似乎很不错,想到上回方怡要了本三字经回去,便道:“我这里有一些写坏了纸,拿去给启蒙孩儿练练笔倒是不错,如果你不嫌弃话,可以带些回去。”
方怡受宠若惊,连连道:“不嫌弃不嫌弃!实不相瞒,家弟平日里都是一盘细沙上练习写字,写完抹平就是,实是家中贫寒,买不起多余纸张。”
店小二忍不住多看了方怡两眼,心里头对她不满也散了一些,仿佛看到一户贫寒人家里,年幼弟弟默默地上练字,年长姐姐辛苦抄写书本来养家,当真是不容易。掌柜也有些动容,除去那些写坏了纸,他又给了方怡两支毛笔,虽不是什么上等货,却也要费些银两才能买到。方怡自然又是一番感激。
……
另一边,赵立夏跟着白叔走到里屋,冲着白叔深深鞠了一躬:“白叔,立夏有件事想要请教,只是这想法有些忤逆,还望白叔莫要觉得立夏轻狂。”
白叔深深看了眼赵立夏:“既然知道想法忤逆,那又何必非要去想?”
赵立夏道:“只是这日子,实是过艰辛。眼看我爹娘劳苦一生留下家产就要保不住了,所以我才会有这般忤逆想法。”
白叔神色一动,倾身扶起赵立夏:“发生了什么事?仔细说给我听听。”
赵立夏点点头,默默将父母去世后事情详细说了,只是把方怡说那些话都给略了过去,后只说到清明祭祖时事。
白叔听后,沉默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想不到赵老爷子至今还执迷不悟。立夏,真是委屈你了。”
赵立夏道:“我已经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了,我今日来,就是想问白叔,我父亲当年是不是被我爷爷半卖半送给了那刘爷爷?”那刘爷爷就是那老猎户。
白叔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早就人精似,听这话风就能猜到赵立夏意思,当下目光一凛,神色严肃起来:“立夏,你莫不是想要从赵家脱离开来?”
赵立夏点点头,一字一句道:“赵老爷子处处以孝道压我,我什么都说不得,只要开了口,那就是大不孝。若不脱离赵家,我无法保住父母辛苦攒下家业。”
白叔板起脸:“这种事岂能随便说!就是你父亲,当年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不曾想过脱离赵家,你小小年纪,怎能有如此想法。”
赵立夏扑通一声跪地上:“白叔,我知道我这想法太过忤逆,但我实是无奈,若只是我一人还好说,哪里都能挣口饭吃,只是我下面还有四个弟妹,我不能让他们无所依。”
白叔哪里会想象不出这群半大孩子们苦楚,只不过,这事儿做不得,至少眼下做不得!他沉吟片刻,劝道:“赵老哥才刚走不久,你如今孝期未过,凡事要多加忍让,不能太过张扬,须知人言可畏,就算你不意,也要替你弟妹想想。”
赵立夏忍不住红了眼圈儿:“可是他们眼看着就要抢我家房子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不是已经说了么?只借三天,三天过后就让他们搬走!你今儿回去之后,就请里正做个见证,方怡不是识字儿么?让她写个字据,双方按个手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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