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自然如此,只是看卢少业的模样,似还有许多话要说一般,秦铭晟眼珠微转:“有话不妨直说。”
末了又补了一句:“朕不会怪你失言之罪。”
“谢皇上,微臣斗胆,便有话直说了。”卢少业先是跪拜,接着清了嗓子,道:“微臣只是觉得,凡事必无绝对,也需得分了两面来看,这乍眼看上去是无辜被牵连,那谁又能说准,这不是福王故意而为之呢?”
“故意为之?”秦铭晟还是有些诧异。
毕竟所有人不会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更不会想着让自己无端被皇帝猜疑,引来杀身灭门之祸。
“正是。”卢少业朗声答道:“放些风声出去,试探一二,一来试探百姓的心意,二来试探皇上您的态度。”
“而且,如皇上此时的心思一般,所有的人都势必会觉得福王不会自寻死路,此事断然不会是他所为,所以剑走偏锋,出其不意。这样一来的话,若是皇上雷霆之威,不必他为自己辩驳,自是有人会觉得福王冤枉,替福王辩驳。”
“届时,皇上若是重责福王,群臣必定认为皇上不念手足之情,更是不查清事情原委便冤屈福王,皇上威信大减,福王却备受同情,对皇上也是大大的不妙。若是不责罚福王,便正是中了福王的奸计,往后福王若是有揭竿而起那日,这些所谓的天意,便正好成了福王的有话可说。”
“由此倒是可以看出,这招虽瞧着凶险,但仔细想想,对福王却是没有过多坏处,反而对皇上您百害而无一利了。”
“皇上试想,此流言一出,福王置之不理,不做丝毫的回应,更是在皇上面不提分毫,不觉得有了蹊跷么?”
“想必福王也已经早已做好了应对之策,若是皇上责问一二,他必定回答说相信皇上英明神武,必定不会让他蒙受不白之冤,加上他心中无鬼,所以才不出手管此事,于此将皇上您至于尴尬之地,进退两难。”
“而仔细追究,福王不理会此事,焉知没有放任流言传播,为自己呼民望的意思?”
卢少业一边说,一边看秦铭晟的神色越来越阴沉,甚至有了咬牙切齿之感时,便住了口,片刻之后,才又叩拜谢罪:“微臣此言,全无半分真凭实据,纯属妄以揣测,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只是,微臣还是那句话,凡事防患于未然,万不可等到真正大事临头之时,再做应对,微臣直言犯上,也是望皇上万岁安康,福泽天下。”
这番话,倒是表露了其忠心耿耿。
卢少业的这番揣测,不过就是提醒他要注意宵小之辈,也是为了他的皇位稳固。
毕竟故意针对了福王,对于卢少业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可言。
而上次有关子母蛊一事,卢少业的那番话说的也是十分有道理,他根基浅薄,唯独只有倚仗皇恩才能加官进爵,享受荣华。
更何况他的亲姑姑是当今惠妃,他们姑侄二人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卢少业自然也就只能唯他马首是瞻,尽心竭力的为他着想,为他谋划。
在秦铭晟看来,卢少业的忠心是没有任何可质疑之处的。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这福王……
秦铭珗,当真是好样的。
论起来,这秦铭珗与他之间,差了七岁,对于这个弟弟,秦铭晟自认为十分疼爱,尤其又是自幼看着长大的,加上太后时常教导他凡事要护着弟弟,他便越发处处护着他了。
秦铭珗翩翩君子,饱读诗书,待人接物更是彬彬有礼,凡事都思虑周全,各个人的心思,他也都能顾及的到,这样温和且懂礼的心思,也的确是招人喜欢。
从小,兄弟两个人便是兄友弟恭,是旁人眼中令人称赞的兄友弟恭之典范。
只是不曾想,那个曾经在他身后脆生生的叫了皇兄的那个一笑便露出一个小虎牙的毛头小子,现如今竟是生出了这样可怕的心思。
秦铭晟此时不知道是该唏嘘秦铭珗的狼子野心,也是该唏嘘自己的可悲可叹了。
低头沉思了许久,秦铭晟脸上的阴沉不减反增,甚至又多蒙了一层浓浓的落寞之感,抬手道:“你且先起来,你的心思,朕如何不知,一举一动皆是为了朕打算,为了朕谋划。”
“谢皇上。”卢少业起身来,心底里顿时松了口气,挺直了腰板。
这一举动倒是教他发觉,方才的冷汗,已是浸湿了大半的中衣,此时在这放了冰块,冰冰凉的御书房中,倒是觉得一阵的冰冷。
方才那番话,也算是兵行险着,毕竟对于秦铭晟来说,秦铭珗是他的亲兄弟,而他卢少业不过就是个外人而已,这般直言不讳的“数落”着秦铭珗的罪行,一个不小心,得到的便是秦铭晟的盛怒。
好在,从前子母蛊一事,便让秦铭晟心里头有了丝丝的疑虑,现如今福王流言,自然也让秦铭晟心中不悦,恼羞成怒。
而他的这番话,虽说听着让人匪夷所思,更是没有半分的凭据可言,甚至连“莫须有”三个字都沾不上边,完全可以说是妄加揣测,但便是这样的妄加揣测,便是人人口中所谓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秦铭晟身为太子多年,又登基许久,自是知道防患于未然这个道理,断然也容不下这样的人在自己的身边虎视眈眈。
卢少业赌的便是这个,索性也不藏着掖着,把话说了个透彻,将这一盆的黑水结结实实的泼在了福王的身上。
索性,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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