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是的。
季时屿愣住片刻,然后狠狠把她按进怀里,像是在确认她是真的存在而不是臆想出来的一样,很用力地抱紧她。
她从医院出来,身上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发梢被雨水打湿了些,泛着潮湿的水汽,她大约跑得太快了,心跳得很快,隔着单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呼吸都有些克制不住的紊乱,声音却轻浅温和。
怀里被塞满,像是把他空缺的那颗心也填补上了。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世界一片灰,说完那些话他很痛快,可随之而来的是空虚,整个世界仿佛变得空荡荡的,缥缈着不真切,他渴望抓住一点切实的东西,却败给自己的虚弱和无力,短暂的迷茫之后,像是陷进了情绪的深渊,哪怕是意志也无法对抗的疲倦和无力包裹着他。
他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
但他没有力气,连点开通讯录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手指在不可抑制地颤抖,心脏处发紧发疼,他一直不愿意承认,那是他一块儿剜不掉的心病,病灶积年累月,如今已经到了意志不可控制的地步。
她却凭空出现了。
仿佛一道神谕在温柔昭示:你得救了。
季时屿鼻尖蹭在她颈侧,然后用力咬了她一口,他以前常常咬自己,痛苦可以麻痹神经,可以在虚幻和现实之间,找到一点真切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咬她,大约是表述自己无法宣之于口的痛苦。
他想或许自己要挨揍,那样也很好,挨打也很好。
是她就好。
可程焰没有动,也没有吭声,只是轻微皱了下眉毛,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毛病,却也不想打断他。她感受得到,他情绪很不好。
季时屿平复完心情,轻声说:“你这么纵容我,我会得寸进尺的。”
程焰用力抱了他一下:“没关系,我允许。”
她不喜欢病恹恹的人,不喜欢一脸阴沉的人,她虽然吃软不吃硬,可也不喜欢有人捏着这个故意去戳她。
可是喜欢大概就是,很多很多的例外。
他的存在,就是她所有的例外。
程焰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一个下雨天,他在程训之的店里躲雨,雨刚停,来了货,叫她出去搬,她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跑出去,跃身翻过护栏,余光就看到他站在那里,她长这么大,没见过长得那么精致的人,眉眼里却都是恹冷,也不知道有什么不高兴的。
第一印象并不好。
第二第三第四印象也不好……
可有人抢他的手表——他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不想惹事,压根儿没反抗,直接解了手表给了。
她还是出面去给他要了回来,是觉得他这样养尊处优的少爷,不应该经受这些。
把他从湖里捞上来,听说他去岛上寻过去……
她对他,始终有种不寻常的关注,说不上因为什么,大概是冥冥之中。
他虽然病弱,但却并不脆弱,相反有一种温柔的坚韧。
这是程焰一直喜欢他的地方。
她听周思言说阿时去和周慈慧对话,便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几乎没有停留就跑了过来。他这些年对周慈慧始终抱着一份厌恶和敌视,哪怕看起来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但他始终没有妥协,他的确是很坚强,但如果真的毫无畏惧,便不会生心疾。
程焰觉得,他或许并不会畏惧周慈慧,但他此时一定很想有人陪着他。
所以她来了。
季时屿一直活得很孤僻,也很冷静,他从小就知道,这世上是没有什么完全的感同身受的,不必强求别人理解你的痛苦,于世间踽踽独行,孤独是必修课。
他也早就习惯了,慢慢觉得自己已经平静到不会起波澜了。
只这一刻他才真切明白,他渴望有人爱他。
热烈的,毫无保留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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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检都合格,报考也顺利,几乎没什么意外,通知书已经下来,程焰如愿考进了公大,刑侦方向,只是之前去学校填志愿确认书的时候,毛毛挺遗憾的,可能在他眼里,对于女孩子来说,这个成绩考清北更好一些。
程焰也没说什么,每个人都不一样,没有什么最好的选择。
程训之其实也不太同意,但他彻底清醒的时候,程焰也报完了,他急着骂她,出口却全是“那个那个那个”,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越着急越找不到词,程焰乐得笑话他,并且冷笑:“这时候来教训我,晚了。早干嘛去了。”
程训之沉默很久,或许这一路走得太艰难,不想让她将来也可能面对这种辛苦,但她那句晚了,实在像跟刺扎在他心上。
后来,他便想开了。
程焰永远比他想象的更坚定,也更强大。
他虽然从没说过,但他永远为她自豪。
江雪若考了交大新闻系,周思言报了中医学,还有沈逸风他们,各自都报了能力范围内还算满意的学校,只是各自都不在一个城市,真的要分道扬镳了。
季时屿……
他报了清大医学系,但申请延迟入学了。
休学一年,调养身体。
八月底本来要一起吃个散伙饭,沈逸风请客,但后来没成,因为阿时在接受心理治疗,大概在吃药,副作用很大,导致整个人状态很差。
而且最近都不见人了,连程焰都不见,不想把气氛搞得很紧张。
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心情了,只是各自祝福,盼着来日相见。
程焰没坚持去见他,他这个人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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