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王维《送元二使安西》
“你是?”
白贵不动声色的脱了手,退了半步。
“鄙人辜汤生。”
辜汤生见状哈哈一笑,不以为意,拱了拱手道。
“请进,请进……”
他引着路,将白贵引了进去。
“畏庐先生。”
白贵走进去,斋内只有林纾一人,这是私宴,他躬身施礼道。
林纾邀他就座。
白贵入座,望了一眼,这斋内就他和林纾、辜汤生三个人。
“你尚在东洋的时候,我就听到你的名声,你写的大秦帝国我很喜欢看,后来你又写了枪炮一书,我寻思着自己翻译,但不会日文,总不能入窍,晦涩的学术语太多,让我煞费苦心……”
林纾说道。
听到这句话,白贵有些忍俊不禁。
林纾是清末民初有名的翻译家,但他又不懂外语。翻译文作时,往往先听其他人口译,然后他再自己编撰翻译。
例如将莎士比亚和易卜生的剧本翻译成了小说,易卜生错翻译为德意志人。
最有趣的是,林纾是湖建人,讲闽南语,所以将英文的es翻译成了福尔摩斯……
“辜汤生号称精通九国语言,畏庐先生怎么不去请教他?”
白贵想了想问道。
他看《觉醒年代》的时候,这两个人可是被新文化唾弃的一派,事实上两人的关系和交情也不错。
“辜汤生是精通九国语言,可他太自傲,我这一个举人,可请不动他这个文科进士。”
林纾哼了一口气,不满道。
他来京城,屡次春闱不中,而辜汤生回国后,就以“游学专门列为一等”,赏给文科进士。
“我是看不上翻译西洋人的著作的,再说,白美和他先出日文版,日后定会再出汉文版,你着急个什么劲头,他翻译的绝对比你准备,你乱翻译,就毁了……”
辜汤生砸吧砸吧抽了一口烟袋锅子,说道。
“好了,不扯这么多,我这次请你到春觉斋,是有任务的,严老七想找你去京师大学堂任职教授,可他作为长辈,请过你一次,不好再请第二次,所以让我再请一次……”
“你意下如何?以你的才华,去当这个破先生,是屈才的。”
林纾说道。
严复,字几道。这名字一念就和晏殊的儿子晏几道名字一模一样,而晏几道在家中排行老七。所以林纾这等熟悉严复的人,大多数时候称呼他为严老七。
严复,现在就职北大校长。
“不用了,我最近就要返回秦省,等回来后,就要着手再留洋的事宜,任职先生我是不想再干了,每天惶惶的上课,惶惶的下课……”
白贵摇头,拒绝道。
他来之前,就对林纾的邀约有些猜测。林纾和严复都是闽省人,交情甚笃,比如严复对林纾褒赞的《甲辰出都呈同里诸公》一诗中写道:“孤山处士音琅琅,皂袍演说常登堂。可怜一卷茶花女,断尽支那荡子肠。”
林纾最出名的两篇译作,就是《茶花女》和《迦因小传》。
“看来严老七这东风是没借好。”
辜汤生笑道。
白贵这才恍然,刚进门时,辜汤生念叨接风洗尘,说接的是孔明的东风,这一细思,才知道有深意。他本来邀他任职的邀请函数不胜数,但任职女校先生后绝迹,这可不就是给借了孔明的东风,京师大学堂的先生是尊贵,可在邀他的那些邀请函中,只能算是不错罢了。
“不谈严老七这件事,我答应严老七,也是想结交你这个大贤。”
林纾笑了笑。
“畏庐先生你这是要捧杀我啊,大贤绝对谈不上。”
白贵止不住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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