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捏着车票,捏得它褶皱横生。
抬起头,看着那辆开往家乡的大巴,愣了又愣,迟迟不愿上车。
真要回去么,真就这么灰溜溜回去么。
就这么回去,还不得让乡亲们笑话死,他们问我为何回去,我可又能说些个什么。
出来时,在自己心里默默立下的理想,奋斗不屈的雄心壮志,还有那些美好愿望,俱都要一旦抛却了么。
真要像学校老师们说得那样,我注定不是强人,天生一个孬种么。
扪心自问,这次回去以后,我还有勇气再出来闯荡么,或者说还有人肯给我机会么。
车站上人来人往,似人潮涌动,潮海中,行人各自匆匆,我们的时间仿佛不在一条平行线上;他们是流动的,而我是静止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静止着,画面定格在这一刹那。
男男女女从我身边走过,他们的服装与面孔,我一个也记不住,同在一个宇宙,却又像隔了几多空间与时间的分割;我不禁怀疑,大家究竟是不是同一个物种。
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以至于颓废的瘫坐在地上,蜷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的看着车进车出,直到开往家乡的大巴出了站门,也没踏上去。
远处的几只小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脏兮兮的食盆里盛放着食物,几只小野猫鬼祟又大胆的轮流去吃,其它几只好像在周围给它放风,傻奸傻奸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笑过之后,又是无奈。
举目四望这高楼林立的繁华大都市,连区区几只小野猫都有它个容身之处,哪里可又是我刘览的立足之地。
正胡思乱想间。
“踢嗒。”一只破了口的大皮鞋闯进我的世界。
‘大皮鞋’当时说的那句话,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兄弟,你听说过安利么”
我抬起头,看见一张大脸,一张大肥脸。
他穿着一件粉红色半截袖衬衫,领口处,绕脖子一圈油泥,被脖子磨得乌黑发亮,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换过了。棕色的腰带在外露着,皮带扣处的痕迹斑驳,显示了皮带主人使用它的年份久远。
到处都是破洞的黑西裤,与他那双大皮鞋倒是相得益彰,一样的破破烂烂。
那张大肥脸上满是自信,天生自来熟。
“小兄弟,没吃饭呢罢。”
我点点头。
“走,带你去吃饺子。”
拐弯抹角,抹角拐弯,来至在一苍蝇小馆。
就在我俩吃完第六盘猪肉大葱陷饺子的时候,‘大皮鞋’才做起了自我介绍。
“小兄弟你好,我叫郑老蔫,今年四十岁,齐鲁人,从事咱们这个安利产品的推广工作,事业正在蒸蒸日上三杆;生活中最爱结交朋友,尤其是小兄弟你这种相貌不凡的朋友。”
我咽下那口糖蒜。
“蔫哥你好,我叫刘览,第一次来bj,正准备回老家,就被你拽到这里来了,吃完这顿饭,下一顿还不知道去哪里吃。”
“哈哈哈,刚才在车站观察你半天了,一看你就是出来打工又没活儿干的孩子,挣不上钱的那股失落劲儿,跟哥当年一模一样。
“不过没关系,你碰到了蔫哥,就算是找到组织了,跟着带你上高速。”
一个胖女人手里拿根擀面杖,几步挪过来,“砰”的一声,敲在蔫哥头顶。
“我让你上高速!老蔫,你还敢来吃,前几次的饺子钱你什么时候给,欠了好几百了知道不。这回可倒好,还带了个半大小伙子,组团吃我来啦。”
蔫哥揉着头,羞怒回脸。
“你别着急啊,没看见我正谈业务呢么,这是我的重要客户,等这个项目一落地,我把你的饺子馆都给买下来。”
“可别,你老人家能把以前赊的账还我,我就谢天谢地喽。”
我这个‘重要客户’假装没听见,继续喝着饺子汤,没理会蔫哥与胖女人的交谈。
“啪”的一声,又打在他的肩膀上,“你还敢躲,今天不把以前赊的账还了,我能让你出门才算,你给我躲,我打死你。”
“噼里啪啦,哎呦嗯哼,咔哒嗪嚓,我滴妈!
“…!……!
“行了行了,别打了,我来掏,行了罢。”
胖女人揪着他的耳朵,对我很是温和。
“小伙子,你快走罢,别被他骗了,他算个狗屁,一天天蒙吃蒙喝,连个工作也没有,整个一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小心被他带沟里。”
我拿出工资信封。
“他欠你多少钱,一次性算清。”
胖女人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眼神里有惊疑,还有些许可怜的意味含在其中,几层意思,颇为复杂。
直到我真的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把蔫哥以前的欠账一笔勾销,这个大肥脸中年男人才对我另眼相看,再不认为我是个半大孩子。
他冲上来就要抱我,被我一把推开,我嫌弃他嘴里的蒜味,虽然我也吃了蒜。
从饺子馆出来,他抢过我的行李,“打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弟,我就是你哥,以后有我罩着你,燕京你可以横着走。来,跟哥走,咱们回家。”
那是一间半地下室,拢共不足十平方米的空间,矗着一个柜子,堆着一个茶几,还放着两张单人床,一张满满登登,另一张也是登登满满,让人无处安坐。
“蔫哥,你晚上睡哪里。”
他豪气干云,张开手臂在这间地下室里舞动一圈,十分潇洒,没心没肺。
“这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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