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白马山的人马开始撤出战场。
武松命叶荣锦率队先行,将所获的金军号衣、旗帜等物资尽快送回山寨。
柳如烟和吕子侯则领大队人马随后,并用缴获的车马负责护送伤兵回寨
武松自己则与亥言率一百弓箭手殿后。
这一战,不仅重创了代州金兵,而且白马山的损失不大。弓箭营几乎毫发无损,而骁卫营也只折损了一百余人,其中阵亡的还不到六十人。
有甲无甲,的确是天壤之别,哪怕是号称“一金可敌五汉”的金兵。
可亥言发现,武松一路上依然紧锁着眉头。
“是还在想着杀掉伤兵之事吗?”亥言将马靠了过来,低声问道。
武松没有回答。
“杀就杀了,武都头不必多想。”亥言又道,“而且,我方才问过吕统领了,杀与不好杀,这些伤兵皆难逃一死。”
武松脸色微微一动,扭头看了亥言一眼。
“你别看我,是吕统领说的。”亥言道,“按他之言,金人伤兵十之八九皆是中箭的,而中了凤羽箭的人,皆活不过三日。”
“这是为何?”武松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忘了那凤羽箭的样子了,此等箭簇一旦射中身体,即便拔出,也会带出大块皮肉,伤口很难愈合.....除非普掌门出手医治。”亥言道。
武松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片刻才又开口道:“金人伤兵是我下令杀的,这些鞑子皆是死有余辜,我又如何会有妇人之仁。我是在想另一件事。”
“何事?”亥言有些失望,失望自己居然猜错了。
“我是在想骁卫营之事。”武松道。
“你也看见了?”
“看见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打架时更需如此。”武松道。
亥言这下终于知道,骁卫营有百余人一度畏缩不前之事,还是没能逃过武松的眼睛。虽然,他当时正处于数百金兵的重围之中。
“那你意欲何为?”亥言问道。
“不知道,还没想好。”武松回道,“等回了山寨再作计较吧。”
“你是准备军法从事,以正军纪吗?”
“想过。”
“我以为不可。”亥言沉思了片刻。
“为何不可?”武松道,“临阵退缩,此乃兵家大忌。”
“你有没有想过,此战之前,这些人只是什么?此战之后,这些人又是什么?”亥言道。
“你这是何意?”武松完全没有听懂。
“据我所知,骁卫营的人多是行伍出身,也就是说,这些人之前皆是宋军,而且应该是被金兵打怕了的宋军。”亥言道,“临阵退缩固然当斩,苟且偷生也是人之常情。谁又想白白去送死呢?”
“你接着说。”武松道。
“在你武都头看来,此番伏击可能已是成竹在胸,可在寻常士卒眼里,却无异于以卵击石。”亥言道,“即使你与柳娘子一出手就击杀了金人主将,这些人还是以为此战毫无胜算,所以才畏缩不前。这一切皆是基于他们以往对金军的认识。而眼见金兵败局已定,他们才意识到今日非同往日。”
“依你之言,这些人岂不皆是见风使舵之辈,又岂能留得?”武松道。
“你错了,武都头。”亥言道,“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明知不敌,又有多少人会冒险呢?你当年在景阳冈上打虎,也并非本意吧?”
“嗯,若不是仗着几分酒意,又心存几分侥幸,我是不会独自过冈的。”武松点了点头。
“所以,你堂堂武松其实也畏虎,而这些宋军则一直是畏金兵如虎。”亥言道,“而今日这一战,就好比是你当年打虎一战,从此,这些人心中之虎已去。”
“那你是以为这些人可留?”武松道。
“不仅可留,还可用。”亥言道,“所谓百战之士,其实并非是打过多少仗,而是要看打过多少次胜仗。屡战屡败者,只会愈战愈弱,不会百战成兵。而自今日始,这些人便成可战之士了。”
“若是再遇强敌,他们就不会临阵退缩了吗?”
“或许还会。但统兵之道,以将为先。敌强不强,其实皆在于你,而不在于敌。”亥言道,“今日之敌不可谓不强,可在你刀下不也是溃不成军了吗?你须记得,只要你胜一次,你麾下之兵便添勇一分。”
“我胜?”武松有些不解。
“对,你胜。”亥言道,“所谓赢者通吃,胜者得拥。你越能胜,兵不仅会越勇,且会越多。自古以来,御兵是如此,御民亦是如此。”
“况且,你如今还能认出是哪些人临阵退缩了吗?”亥言又问道。
武松摇了摇头,“百余人,一时之间如何认得?”
“那不就是了。”亥言又道,“若是只有数人畏敌不进,你自当斩之,以正军法。但所谓法不责众,如今有百余人如此,你倒不如当无事发生,如此还能收拢军心。”
“收拢军心?”武松不由勒了一下马缰,让马放慢了脚步。
“是啊。你若不杀他们,还赏他们,这些士卒必然感恩于你。”亥言接着道,“既慕你勇,又受你恩,他们又怎会不服你,日后尽心效命呢?”
“要不由你来统军吧。”武松微微一笑。
“我若是有你这般能打,倒也可一试。”亥言白了武松一眼,“可惜,我只能纸上谈兵。”
“那作个军师总可以吧?”
“有薪俸吗?”
“有烟儿做的酒菜,你还要薪俸?”武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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