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的关系就是这般越发冷淡下去的。
见得太后越说脸上的神色越发沉重,将军夫人不禁含笑道:“这太过年的,倒是不说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了,其实我现在倒是很羡慕太后的,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左拥右抱的,我这儿媳妇还没着落呢。”
太后自然明白将军夫人是故意说这些话宽慰她的,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才是羡慕她呢,方才听得她跟赵明朗说话的语气,半带揶揄半有关心,而赵明朗也是跟自己的娘亲说着玩笑话。她就从来都没有跟自己的儿子这样相处过,不,也许是有的,只是那是澈儿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调皮,耍嘴皮也利索,总是跟自己无理搅三分的,想起那时的时光倒也叫人怀念。
可是后来出了那件事之后,澈儿就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跟自己说过话了,虽然还是一样的漫不经心,但是那种刻意的疏离是很容易让人感觉到的。至于另一个儿子司空景,他从小就是一个沉稳内敛的孩子,更不曾像司空澈那样跟自己的母后说两句调皮话,他们母子两个之间的关系可以用严谨两个字来形容。
而这厢赵明朗离开了太后的寝宫之后便去寻了司空澈他们,但是他们却并不在正乾宫中,那里的宫女告诉赵明朗,皇上和皇后根本就没有回来。
赵明朗站在那里略想了一下,这才转身复又走了出去。此时外面还在下着雪,而皇宫里一串串的宫灯已经挂了出来,这白雪映着红灯倒也是很美的景象。
但是赵明朗却是越走越偏僻,直走到那连宫人都碰不着的地方,赵明朗这才抬眸往前去看,那里正是自己小时候进宫来最常来的地方。
那时候自己的姑母,也就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管着他们,这个不许,那个不行,所以他跟澈还有如今的景王殿下总是喜欢到鸢萝宫里来找四皇子玩儿,而鸢妃从来不会像皇后娘娘那样严厉地管那么多,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细细柔柔的。他们再怎么在她的宫里胡闹,她也只是一笑而过,然后会吩咐厨房煮些甜汤来给他们喝,而那个时候的晴儿年纪还很小,总喜欢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但是他们却又都不爱带着晴儿玩儿,鸢妃总是耐心地哄着她。
想着这些过去的事情,赵明朗走到那鸢萝宫的门前,大门是关上的,不过赵明朗只轻轻一推便开了,这里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杂乱了,如今这鸢萝宫被收拾得很好,又有了以前的样子,缓步走在鸢萝宫的长廊上,赵明朗觉得自己仿佛能看到幼时他们几个在这里乱跑的身影,那时候多好啊,他们总是能开心地玩在一起。
然而,这鸢萝宫既有他们快乐的回忆,也承载着他们记忆中最痛苦的时刻,仿佛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无忧无虑的快乐就那么戛然而止。
就是从禁军侍卫踏进这里的那天开始,澈开始变得吊儿郎当,司空景变得越来越沉默,也不再跟他们一起玩儿,而隽……这是被软禁在这里这里,再也见不上他的面。算起来,自己要比他们好多了,当时自己并不在宫中,所以那些惨状自己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对澈他们来说,那天的情形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赵明朗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到大殿里去,正听到里面传来司空澈的声音,等赵明朗走进内殿的时候,司空澈、司空隽和司空宇正抬眸看着他,只听得司空澈含笑道:“我们又是在这里聚在一起了。”虽然少了司空景和岚晴。
“你们也真是的,走的时候都不知道要等等我,我是去正乾宫看了你们都不再,才又找到这里来的。”
司空宇闻言笑着看向赵明朗,“谁想到你这么快就聊完了?怎么样,都聊了些什么?”
看着司空宇脸上这明显不带好意的笑,赵明朗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还能聊什么?”
此时司空宇起身走到赵明朗的身边,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好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我们几个又难得聚在一起过除夕,堵心的事情就别说了。”以往每年过年的时候,就算司空宇一年到头再怎么不现身,过年的时候还是会回来的,只是他回来了,人也是聚不齐,因为司空隽是被下令软禁起来的,除了皇帝的命令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看他。
所以,每年到了除夕的这一天,宫里所有的人都去了宫宴,只有司空隽这个皇子从来不会出现在宫宴之上,而今天是时隔那么多年之后,司空隽再次出现在宫宴上的日子,他自己想来也是诸多感慨。
也正是去年的今天,澈进宫来参加宫宴,而有人设计自己中毒,好重伤澈,结果谁知道那人倒还反帮了自己,让自己得以从多年的软禁之中解脱。而那个人正是从小跟他们玩在一起,自己始终把他当做皇长兄的司空景,自是如今他已经完全变了,跟自己以前认识的他全然不一样了,司空隽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司空景登上了皇位他们该怎么办,司空景又会怎么对付他们。
而此时赵明朗却不知司空隽在想些什么,只是斜眼撇了司空宇一眼,道:“还不是你先开口问的。”而且还是明知故问。
这般说说笑笑的,也便很快到了晚上,大家都是陆续往醉风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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