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嫆宿醉未醒,那两个讨债的人刚出门,她就又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好像那些人根本不是冲她来的一样。
江浮带着怒气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再次睡着了。
“起床。”
江浮朝床沿上使劲一踹,席梦思弹了一下。
家嫆睁开眼,哑着嗓:“干吗啊,我还没睡好!他们走了?”
“你有病吧!欠了钱为什么要留奶奶家的地址?”
家嫆反问:“我没固定的地方住,不留这里留哪里?”
“我说你究竟懂不懂‘离婚’的意思啊?你有没有地方住和奶奶有关系吗?”
家嫆嫌她吵,眉头皱着:“跟她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吗?我是你妈,我活着,你就不可能甩得掉我。”
——那你就去死好了。
这句话,在这两年里,她实在是有无数次想脱口而出,就像现在。
但她不能:“这次,又欠了多少?”
得忍,因为那的确是她妈。
抛开她们生物学上的关系不讲,她要是不忍,家嫆就会找她奶奶梁世安,耍赖也好,撒泼也罢,只要能弄到钱,脸对家嫆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家嫆不要脸,但江浮要。
家嫆十分坦荡地回:“不多,你奶奶把赡养费给我,就差不多了。”
“你能不惦记赡养费吗?我奶奶每个月就一点退休工资,给你了,你以后给她养老送终?”
家嫆嘴一撇,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想得美!她有没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赡养费,那走的是法律程序,到哪儿都有理说。”
江浮不是第一天认识这样的家嫆,知道跟她理论不出什么结果,也就懒得再费口舌,承诺:“我会跟我奶奶说的,但她肯定没办法一次性给一年的,和之前两年一样一个月一给,可以?”
这话家嫆很受用:“给就行。”
“行,你就赶紧走。”
家嫆向江浮伸手:“身上还有钱没有,给我点,我下楼‘过个早’。”
江浮翻了个白眼,无语到想要原地爆炸,最后还是忍着把口袋里面额最大的一张纸币掏出来给了她。
家嫆刚转身,江浮就把她睡过的床单被套扯下扔到地上,不解气,还上脚踹了两下。
看着上面的脏鞋印,江浮又头疼了,啧,还得她自己洗!
唐意风跑完步回来,楼下早餐摊上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要么是不用上班的老人,要么是放了暑假的学生。
江浮一个人坐在桌边,身旁的椅子上放着一堆也不知道是准备扔掉还是拿回家的床上用品,桌子上摆了吃的,她正低着头就着豆汁泡油条。
唐意风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心里就是慌。他低下头随手撩起t恤下摆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形状漂亮但又不夸张的腹肌正好落进江浮眼里。
“哇!”隔着好几张桌子,江浮眼睛一亮,直接夸赞,“表哥你身材不错嘛。”
前一秒还在想着要不要上去跟她打个招呼,下一秒唐意风直接买了一屉小笼包带走了。
江浮笑了笑没当回事,瓷白的碗里盛着乳黄色的豆汁,豆汁里映着头顶上淡青的天和细细交错的电线。她低头顺着碗沿喝了一大口,抬头的时候发现额前有绺头发不小心沾上桌子上的豆汁。
她“啧”了一声,刚准备喊老板送点纸过来,眼前就出现了一张纸。
递纸给她的人,手指很好看,指甲剪得很短,看起来很干净的样子。
“谢谢啊。”
对方没回,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
江浮抬眼,对方正光明正大地看着她,眼睛清明干净,瞳孔颜色很淡。
江浮擦头发的动作突然变得有点慌张。
唐意风指了指自己左边的嘴角:“你这里粘了东西。”
“哪里?”
唐意风耐着心,继续拿自己做示范:“这里。”
江浮找了好久还是找不到正确的地方,笨手笨脚的样子实在是和她一个小时之前的嚣张无法重合。
唐意风起身越过桌子,忽然靠近的脸,带着轻浅的呼吸和偏高的体温扑向江浮。
江浮猛地睁大了眼睛,木头似的定住了,他却自然而然地伸手帮她擦掉,然后重新坐下,手帕纸被他从袋子里扯出来了一张。
又扯了一张。
继续扯。
第四张。
纸巾满满当当地铺平了挨着他的那半张桌子,他这才不慌不忙地把提在手上的小笼包放下。
江浮:“……”
他咬了一口小笼包,可能不对味,放下没吃:“可以跟你问下起州中学在哪里吗?”
江浮还沉浸在那个让她有点慌乱的场面里没走出来,整个人显得很傻气:“哦,起州中学啊,很变态的,食堂吃饭靠抢,去得稍微晚一点连汤都喝不到。还有啊,中午午休不让上厕所,被抓了是要扣班上分的,哎,你说,厕所都不让上,是不是很反人类?你打听起州中学干什么?”
唐意风:“……”到底谁问谁?
昨天晚上唐扶生打来电话嘱咐他无论如何都要在开学前拜访一下校长。
但他没说实话:“想提前去熟悉一下学校。”
“哦,你要?”她话锋一转,十分骄傲的语气,“知道《高考押题宝》出自哪里吗?”拍了拍胸口,“就是我们起州中学教研组的杰出成就。不跟你吹,你上网随便搜一下,就知道起中在全国高考模范学校中有多出名。对了,你读高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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