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几年级…不会是把我当成初中生了吧。
不过当时的我并没有多想,在等车的时候互相说几句闲话什么的实在是太平常了,于是出于礼貌我转过头去回道:“高三,您老今年贵庚啊?”
“嗯,应该是十八岁吧,好年纪啊。”那人的话一出口我便断定他不是本地人,他的东北口音比大连人重得多,不过在这座城市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奇怪的,只见他又抖了抖身上单薄的衣物,感慨般地说道:“我这眼看着要五十了,岁月不饶人啊。”
啥?还不到五十?我先是一愣,大爷您这也长得太着急了吧?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您老人家至少已经六七十了,不过还没等我说话,面前的大爷却又问道:“小伙子长得还不错,有女朋友了没?”
我去!大爷,虽然您老人家的前一句话让我对自己的颜值找回了点自信,但是咱聊天不是这么个聊法好吧?你说咱们聊聊人生经验什么的多好啊?怎么看着挺睿智的却非得和我聊这些?怎么着我要是没有你还要送我一个咋地?
不过当着人家的面我当然不能说这些,万语千言到了嘴边也只能浓缩为一句苦笑着的:“呵呵,不好意思,现在还没有呢。”
当然我的“没有”和其他人是有区别的:别人的没有是现在没有,而我的没有,是从来没有过……
他大爷的,真是个悲剧。
“唔,也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见大爷又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是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又朝我说:“年轻人就该多努力多读书,将来做点大事,那种事情将来再想也来得及。”
……
大爷啊,你说咱们都是等车的,怎么整的像个心理座谈会似得呢?现在还不是时候?您老人家没见识过我们班的那群男同胞吧?不过想了想,嗯,可能是人上了岁数,人生经验自然也就多了起来,至于经验也可以是多方面的,比如男女关系经验……
不过,你和我讲这些有什么用啊!?你应该去和我们班四十多位野狼传授一下经验才对啊!说不定他们听完你的话就会痛改前非不再追求自己的第n次恋爱或者放弃今天的裙底计划然后去做大事了!
当然,这些话我还是没说,面对大爷充满善意的微笑,我只是同样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心说这大爷千万别和我做同一趟车。
说来也很巧,就在那大爷刚要再次开口说些什么时,我等的公交车也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于是我连忙把钢镚攥在手中道:“那个…大爷,我得上车了,再见。”
“小伙子,大爷最后再嘱咐一句;”公交车停在我面前的同时,大爷的脸色和声音突然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小心些。”
啊?刚把钢镚扔进投币箱的我被这语调急转直下的声音再次吓了一跳,不过当我回头时,车门已经关上了,我最后看到的是一张写满了严肃的老脸,与刚才的神色完全判若两人。
不过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却听得很真实,“小心”。
什么意思?难道是出于关心?亦或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想了想,两个萍水相逢的路人之间有什么好关心的?难道说对方精神不正常?也不像,至少看起来不太像……
算了,就当是长辈对晚辈的嘱咐吧!我这么想着,找到了公交车最后排的一个座位坐了下来,稍稍地将窗户打开了些,让车外的晨风缓缓爬进了闷热的车厢,车窗外的景色迅速掠过,可当我再次回首,一切都已经完全不同。
真快啊,一转眼之间我已经来到了人生的第二条分岔路口,而上一次做出抉择,仿佛还是在昨天……
他大爷的,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怀旧了?我依旧望着车窗之外的景物,不禁想到了一句不知是谁说过的话:当你开始怀旧的时候,你就已经老了。
难道哥们我提前迈入中老年了?还是刚才的大爷给我灌输了些这方面的思想?想到这里我差点笑出了声,直到现在我都认为我那坑爹的校园生活没什么可怀恋的——只是在公交车上,我更希望身边的那个座位上坐着一个能够理解我、能和我聊得来的人,可当我转过头时,那个座位却坐着一个正昏昏欲睡的秃顶大叔。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真骨感……
就在我胡思乱想无法自拔时,公交车的提示音提醒着我快要到站了,我连忙站起身来,阻断一切思绪下了车。
当我顺着通往集合点的台阶向上走去时,透过一层又一层的树叶,可以看到那洁白的瞭望塔依旧静静地矗立在山顶,而当我来到台阶上的山下凉亭旁边时,只见两个身形壮硕、腰大十围的彪形大汉正在山下你追我赶,不时还传出一两声命案现场般的悲鸣,正当我还没往前走两步,视力极好的老张就发现了我,然后便朝着我喊了一句:“大爷,来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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