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昀醒来时,已是夜里。睁眼还是熟悉的卧房,闻着浓浓苦涩的药气,还看见了守着他的傅新,才听见他的一点起身的动静,就立刻赶到了榻边,眼睛红红的。
“我没事。”竹昀道。
他的确没事,不过是才恢复了些灵力就用了较虚耗的枯木逢春,这副凡人躯壳一时支持不住,才昏倒的。日后循序渐进,慢慢适应就是了。
看着傅新站在榻边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又难以比划。竹昀直接道:“伸手。”
小哑巴依言伸出一只手。
“另一只。”
于是另一只手也伸出来,一双手就这样摊在竹昀面前。上面乱七八糟缠着些不知哪里弄来的粗布带,渗染的血迹一眼就瞧得清楚。还因为干得时间旧了,泛着污黑。
竹昀便觉得,才缓过来的脑袋,又疼了。
小哑巴抿着唇,不敢动作,还以为人家要打他手心。
竹昀叹了口气,绕过他的伤处,伸手握在了他的手腕上。那腕子如想到一般细痩伶仃,不堪一握。
“待会我问,你心里想着答话,不用比划,知道么?”竹昀道,他如今有了灵力,不必再猜来猜去,直接听凡人心声就是。
小哑巴瞪大了眼睛,被少爷松松的圈着手腕,想着:少爷难道摔傻了吗?心里想的怎么能知道?
竹昀遂在第一遭听心声时,先听到了“摔傻”的腹诽。
“没傻。”竹昀望着他道。
小哑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将信将疑地又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少爷?
“嗯。”竹昀答他。
小哑巴彻底信了,张嘴看着竹昀仿佛看着一个活神仙。
竹昀便开始问话——
“怎么伤的?”
“花盆碎了,去接少爷,没接到,扎了手。”
“都有谁来过?”
“德叔,大夫。”
“你的小狗呢?”
“在外边,睡觉。”
“疼不疼?”
“嗯?”
一轮问下来,忽然问到这个,小哑巴愣了愣,不知怎么答。竹昀已经一点点解了他两手上的布条,露出沾泥带血的一双手来。将那脏布条扔到地上,小哑巴还想去捡,却被竹昀的一句“站着,不许动”,勒令乖乖伸手站在原地。
竹昀自己起身下榻,披了件外衫便冲外间道:“可有人没有?”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两个丫头进来,福身请安。
竹昀便十分干脆地把这个棘手的小哑巴推了出来,让她们清洗上药,把人打理好了。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都不大相信。而小哑巴却仿佛不情愿一样不想走,眼巴巴地望着竹昀还有话说。
竹昀便走过去又圈了他的腕子,脑海里就听到急急的一句,“小狗小狗,我的小狗!”
“在外边的哪里放着?”
“廊角,包起来的。”
“怎么不带回房里?”
“他们不许,要扔掉的。”
于是两个丫头就瞧见他们少爷破天荒,十分温和的同那哑巴说话,还是自问自答的,还牵着人家……
真是活见……
“先去廊角把一只小黄狗抱回来。”竹昀道。
其中一个便满头雾水地去了,过了一会儿,果然抱回一个布包,里面就是哑巴的小黄狗。看状态,活是活了,却不大有精神。
那丫头是乡间长大,看少爷关切,便大着胆子说,“这狗估计还没断奶,少爷若想养他,喂些羊奶也使得。”
竹昀正好于此道一窍不通,便说:“那便交给你照顾了。”
小哑巴一听这话便急了,还被人擦着手就要跳起来了,被手帕刮着伤口疼得眼眶一红。竹昀却像早料到一般,直接把他按回位置上。
“你会照顾吗?”
小哑巴摇摇头。
“你房里能养吗?”
失落地又摇摇头。
“你伤着,不会照顾也不能照顾。我让人照顾,它能顺顺当当地长大,难道不好?”竹昀和他讲道理,他本来觉得一切顺理成章并无不妥。却在瞧见对方落寞又委屈的神色,抿嘴耷拉下眼角,眼泪扑通一颗就砸进了面前的铜盆里,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它还是你的小狗,你可来看它。”
有此一言,小哑巴方破涕为笑。
给他擦手上药的那个丫头却是胆战心惊,方才看哑巴敢拂少爷的安排,还当着面哭,她是生怕少爷恼怒殃及池鱼的,没想到少爷还哄上了?
那口吻,和哄人也没什么两样吧?
她又是个极有眼色的,只敢心言,哪敢出口,只敢对地位骤升的哑巴愈发用心。忽听见少爷问名字,受宠若惊。
“回少爷,奴婢喜儿。”
“回少爷,奴婢鹊儿。”
一对双胞胎,一对喜鹊儿。
竹昀这才注意道两个丫头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不过是喜儿头绳是红的,鹊儿的是粉的。
小哑巴也是头回知道这两个丫头的名字,擦完药给人家比了个感谢的手势,白白软软的一张脸,笑得格外灿烂。
竹昀拉过他的手腕圈在掌心,替他传达道:“说谢谢喜儿……姐姐上药……”
竹昀看了眼眸光扑闪的傅新,一声“姐姐”喊得有些艰难,下句干脆改成了:“也多谢鹊儿照顾小狗。”
两姐妹忙道不敢,光是少爷那张阴郁的脸面无表情地念出“姐姐”就已经吓得她们折寿了……
之后无事,一个抱着小狗,一个端着药就退出去了。
姐妹俩结伴去后厨,后厨按从前的规矩夜里是不填灶的,以防少爷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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