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色缓和:“罚你是因为你说谎——上元的时候你告假出宫,本宫问没问你是和谁出去?你是怎么说的?”
那时她说她就是想自己看看灯会、随处走走。可回来的时候泛红的双颊上透出的欢喜,显然是不同寻常的,皇后一眼就看懂了。
之后又有好几次,花朝、清明、端午、重阳的时候酸梅都出过宫,连在她回阮家省亲的时候,酸梅也出过门。她每一次发问,酸梅的理由都和上元时差不多,但每一次回来,酸梅脸上都是那种不同寻常的欢喜。
但因为酸梅一直以来太懂事听话,皇后一度觉得也有可能是自己多心。直到阿杳无意中看到酸梅做的衣服给她拿过来,她才终于确信自己该问问这事了。
“不光是上元那次,前前后后你骗了本宫多少回?——若只是心里觉得难为情,本宫不怪你,但你怎么也不能一边搪塞说不是、一边还承诺一辈子都要留在宫里。”皇后一壁说着,一壁蹙眉蹙得更深,“你和帝姬一起读了这么多年书,这点道理还不懂?一而再的这样蒙人,若是帝姬这样做,本宫也会罚她的。”
在皇后看来,酸梅这个年纪了,春|心萌动太正常,不好意思说也很正常。
可她一边不好意思说实话、一边还要扯“不肯嫁”的假话出来,就有点过了。
酸梅被皇后问得愧疚不已,半晌才低着头道:“奴婢知罪。”
皇后复又一喟,指指那件衣服:“说吧,做给哪家公子的?若是人家还未娶亲,本宫帮你提上一句。你这长秋宫出来的女官,身份上拿得出手了。”
她觉得酸梅肯嫁人是个好事,从前酸梅说想一辈子留在宫里的时候,她总觉得这姑娘心里太苦了。
“皇后娘娘……”酸梅一时没敢说,觑觑皇后的神色,斟酌片刻委婉道,“这人……奴婢配不上。”
皇后循循善诱:“先说来听听,眼下也没旁人在。当真嫁不了,本宫就当没听见。”
酸梅咬着嘴唇踟蹰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低若蚊蝇的声音还有些磕巴:“是……二爷家的大公子。”
皇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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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觉得挺意外。
二哥的长子阮跃和酸梅……
实在没想到!
可再仔细想想,似乎又很正常。
阮跃和酸梅头回见面,该是她当年第二次回家省亲的时候。那时候两个孩子应该都是五岁,阮跃比酸梅略大几个月。
后来的这些年里,她又省亲过这么多回,二人每次都能见上一见,年龄也都渐长。
皇后在殿里懵了会儿神后觉得这门婚事能成也不错,便让人请二嫂和阮跃一道进来一趟。另一边,平安帝姬正对酸梅满心愧疚。
“对不起啊……”阿杳作揖连连。她本是看到酸梅在给男人做衣服,觉得这事新奇,本着“兴许能促成一桩姻缘”的想法去拿给母后看,没想到母后一看就生气了。
阿杳也是吓得够呛,前脚离开椒房殿,后脚就让人请乌梅进宫了。结果乌梅刚到她这儿,酸梅也肿着双手进来了。
三个姑娘围在桌边坐下,乌梅寻来药膏给酸梅上药,阿杳伏在案上望着酸梅不安道:“母后当真……很生气吗?我去求母后去!”
阿杳一边问,一边觉得应该不至于啊……
酸梅十九岁,虽然没到放出宫的年龄,但她若肯把她赐出去嫁人也不是不可以,那酸梅自己心里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啦?
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什么打得这么狠?
母后真打算让酸梅在宫里留一辈子?
酸梅赶忙摇头,跟阿杳说没事,在她手心上轻手轻脚涂着药的乌梅抬眼看看她:“真没事?你可别自己顶着,帝姬说话怎么也比你管用。再说你……唉,两年前你就该跟我一起嫁出去,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皇后娘娘不是随便指个人就让我们嫁的,你何必惹这些没必要的麻烦?”
乌梅嫁了个御令卫,叫程涤。因为年纪还轻所以职位不高,只是个总旗,但也是极好的人。
眼下和十几年前不一样,十几年前的时候,御令卫真是在刀尖上舔血。后来世家扫清了、朝中太平了,御令卫就过得安稳了许多。又因为文武双全,洛安城里许多富家小姐都是想嫁的。
乌梅便是隔着帘子一见到那人就看懵了,她到现在都依稀记得,那会儿平安帝姬在她眼前晃晃手,皇后娘娘跟她现在的夫君说:“总旗大人,这就是帝姬身边的乌梅。你们随意说说话也不妨事,只一条,你若嫌弃她是奴籍里脱出来的,就直接告诉本宫,本宫也不急着把她嫁出去。”
那天乌梅觉得好难为情啊!再看看程涤,脸红得比她还厉害。
后来皇后帝姬以及宫人们就都走了,留下他们两个人在殿里说了会儿话。虽是隔着一道帘子,二人仍都说得磕磕巴巴。
这样的交谈总共有五六次,最后一次的时候,程涤问她肯不肯嫁,她红着脸没说出话来。
结果当晚旨意就到了,连皇后都觉得有些意外——据说程涤也没事先跟皇后说,而是在随上司禀事时,直接向陛下请的旨。
后来他们很快就完婚了,到现在已近两年。孩子倒是还没有,程涤说要等官位再升一升,能有足够的闲钱请够奶娘下人照顾的时候再说孩子的事,免得她在家里累死累活。
——所以二人在晚上的时候都很……克制,毕竟就算乌梅在喝药也难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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