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女自打入宫,便不会再有出去的那一天了,就算是有,也只是陪王伴驾到别处去,更遑论能看见家人;除非是传召,只是传召之后,又能说些什么呢?左不过都是场面话罢了。就譬如陈皇后,自打坐上后位,因思念家中情况,也是传召过兄长几次的,只是每每两人说的话,都碍于君臣之礼,只谈三分。
久而久之,便也不再见了。
其实又哪里敢多说什么呢,便就是想念父母双亲,也要拿捏住分寸,若是一不留神说了些什么外人听了会误会的,这皇宫都是皇帝的,耳目且还会少吗?难保这皇后的位置,今日落在你陈家,明儿便摘了去放在刘家韦家张家头上了。
她自是因为深谙这些道理,所以这些年才过的小心翼翼,平日里皇上来凤台殿看望时,两人说起外面,陈皇后提到家人也只是浅谈辄止,生怕皇帝生出什么疑心来。
其实在席曦看来,父皇还是很宠母后的,所以并不觉得有的时候母后说起陈家的人来,父皇会有不悦之举。
可每每陈皇后听他如此问时,也只是摇了摇头笑笑,其实席曦不知道,但她自己心里是明白的,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并非是无稽之谈,她进宫二十年,现今也是三十四五的年纪了,这么长时间,又怎么会没见过帝王君心,还有他的铁血手段呢?
宠是宠她,但不是喜欢她,是不一样的。
就像现在,陈皇后听了席曦说的,虽是安心,可面上却也没有多欣喜的点了点头,露出标标准准的微笑,“是吗?那很好,瑶儿这丫头我还只是她刚出生不久的时候,你舅母抱着她进宫来时我看过一次,一晃都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
说着说着,脸上也露出些许愁绪来,席曦知道陈皇后或许是思念家人了,便急忙宽慰说道:“母后不必挂心,舅舅舅母还有瑶妹妹阿朗他们全都很好,您若是想见瑶妹妹,我下回再出宫一趟,亲自带她来见您,陪您说说话,好不好?”
陈皇后感念席曦有这份心,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只是他是太子,是一国储君,身上的担子还很重……
她伸手抚上席曦的侧脸,片刻又收回手,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进宫来看本宫,也不好说什么,只要家人安好就够了——你今日来找母后,是有什么事?”
陈皇后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平日里看着沉稳果断,可没有什么事求她或是要说与她听的话,是不会待在这里很久的。
被看穿的席曦之后摸了摸后脑,从袖中拿出那只竹手环递给陈皇后,笑着说道:“母后,这是儿臣出宫时在街市上看见的,几个小姑娘在卖的手环,说是他们自己做的,看起来很别致,据说里面还加了艾草还有干的花末儿,夏日里可以驱蚊,我想着这么个小玩意儿,就权当买来,哄您开心。”
陈皇后含着笑意看了一眼席曦,接过手环放在手中细细端详,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手工虽然粗糙,看起来也很用心,这上面的画儿也是挺不错的。
金玉珠宝她看多了,忽然对这些看起来就是乡野出来的小东西也挺感兴趣的,转头递给身边大宫女让她好生收着,什么也没多问,颔首笑道:“你能记着母后,我就心满意足了,礼物有心了。”
席曦一脸嗔怪的看着陈皇后,说道:“母后这说的是什么话,您是儿臣的母亲,儿臣就算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母后的。”
陈皇后听见席曦这番话当然是开心的,母子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席曦才从凤台殿中告退。
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松了口气,原本还以为母后会问自己得来手环和过程和价钱,害得他担心了好一阵儿,还好没问起来。
都是那个小女娃!
至于谢心染的生意这两天倒是好了不少,每日他和谢心怜只需要做做家务便能糊弄过去了,上次谢王氏大吵大闹完全是因为看这几个丫头不顺眼,实际上只要谢心染和谢心怜两个把平时该做的事情做到位,她就算再不高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了。
至于摆摊儿,现在一般都是柳诚孝和柳大姑娘跟着谢心染去,毕竟谢心怜还要去柳家绣绣屏,不过她一般都会带着小一些的谢心惜去,以免家里的老太太再有什么借题发挥,倒拿小的撒气。
不过令谢心染没想到的是,竹环的生意还算顺利,上次的那几个买手环的姑娘见了她,也都算混成了熟脸儿,一来二去的还叫上了自己的朋友,谢心染将这些变化看在眼里,自然是高兴的。
每次收摊回家的时候,她都会按照约定把当天赚钱的一半都拿出来给柳诚孝父母俩,不过柳家一家人都是忠厚热忱的,虽然也会收,但没有之前同意的一般收的那么多罢了。
毕竟他们家里也不是过不下去,相比之下还是谢家大房几口子人更需要银钱傍身。
其实不管他们收多少,只要收了,谢心染就是心安的;总得让人家白干活,不拿钱的好吧。
除此之外,谢心染还会每天晚上抽出一点时间来写她和宫勋商量好的合同,因为有现在公司管理的基础在,她写起这些材料来总是特别的得心应手,也不用费心竭虑的去想一些只有古代人才能看懂的词和句子来解释合同上的内容。
同是天涯沦落人,还是有一定好处的嘛。
这天傍晚,姐妹三个吃饭的时候,谢心染便少不得问起谢心怜绣屏的进度,可说还有二十来天,但她也总是想抓紧些的。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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