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北三里南三里各有哨所,我们可能会撞见巡逻队。”
“撞就撞,无所谓,这地方没有像样的建制了,他们都在咱后头呢。”
“前边就是兴隆镇了,绕么?”
“团长有令,不饶,直接进镇,你带一排先趟进去,我领二排在你后,不必担心交火,镇子里没多少兵力,尽可以狠一点,我们只要时间,其他不管!”
“是。”
高大军人随即隐没进流淌的队伍中。
不久,一个人影喘着粗气离开队伍停下,揉他自己的后腰。又一个人影离开队伍,来到他身后帮他捶腰背,同时问:“要不要让队伍停一下?”
“不用,我没事。通知队伍,进了兴隆镇之后,二十分钟休息吃饭。”
“我们一直向东走么?”
“当然不会,兴隆镇之后转北,上大路。下一个目的地,是梅县县城。”
“这样是不是太悬了?”
“我们最大的优势,是已知敌人主力在我们身后。向东可能会暂时摆脱追兵,但已知也会变成未知,优势便不在了。把优势保持到底,便是胜利,因为方向握在我们手里,追赶的人是拿不到的。”
……
晚八时,独立团进入兴隆镇,战斗短暂到以分钟计,仅仅十几声枪响后,发现八路源源不绝,便衣队警察和一个连治安军便逃了个干净。陆团长坐在被占领的镇公所里,在前人留下的火炉子边吃了二十分钟的缴获热食,然后红着睡眠不足的眼,疲惫迈出了门,带着队伍顺大路连夜向北,奔梅县县城方向。
晚九时三十分许,鬼子某中队长疲惫不堪进入了兴隆镇镇公所,呆呆室墙上不久前刷涂的大字:八路正在向北,留念。
晚十时,几乎被寒风冻僵的鬼子少佐出现在兴隆镇镇公所内,坐在刷涂大字的办公室里,追击中队长给他留下的手笺,确认八路的确已经向北,他们正在持续追击。
少佐休息了一会儿,终于想通了,这不是疑兵之计,八路这是要绕个大圈往回跑,梅县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挡,这个夜里也无法挡,天亮之前什么都做不了。原本以为八路是要利用这个夜晚拉开距离,现在才明白八路是要利用这个夜晚从梅县县城附近过境。
原来这是一场毫无技术含量的赛跑,根本不是深奥的捉迷藏!
少佐黑着脸起身,拎起办公桌上的一支毛笔,在墙上那句‘八路正在向北,留念’这句话下面也写了几个字,是日文,乍一懂,音译的话,似乎应该念作:八格牙路!
……
清晨,天色仍显晦暗,阴云未散。
梅县县城以北,河口营以西,浑水河畔,石桥南。
高一刀伏在河岸边的雪后,冰霜满脸。
他盯着那座石桥,犯了难。这座石桥北边桥头旁,有一座刚刚完工不久的碉堡,碉堡上覆了雪,还盖着一层昨夜的霜。在这寒冷的晨曦中,那些射击孔隐约有火的光亮,向外释放出温暖。桥北头横着一个破烂的木拒马,似乎被火烧燎过,拒马后头有个伪军,背着枪,冻得来来回回晃。
整整跑了一夜,累得趴在雪里都觉得能睡着,高一刀踢了身边的战士一脚示意打起精神,然后掉头猫腰跑。
“桥北有碉堡,把桥锁住了,不久前修成的。”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心里一紧,鬼子还咬着牙在后边追呢,追了一夜,像吃了鸡血。眼前这忽然出来个碉堡,麻烦了。
“顺河往东怎么样?”郝平试探性建议。
高一刀摇摇头:“往东很远倒是也有桥,但那也有碉堡。最关键的问题是现在天亮了,这时候变向会让鬼子追得更近,而且这河是流向东南。”
“打吧!隔着河,没法偷袭没法绕。”吴严这么说。
高一刀挑了挑眉毛:“我就是这么想。”然后长等命令。
虽然只是一座碉堡,但是卡着桥,哪怕碉堡里人不多,只有一挺轻机枪,这情况下也将是吃人机器,眼下的独立团别说炮,连个炸药包都没有,可想而知那会是什么场面。
陆团长红着眼静静刀,高一刀红着眼静静等陆团长给他命令。就在陆团长咬紧了牙,即将点头的瞬间,郝平突然说:“让我们三连试试吧?”
几双目光顺转,高一刀并没表现出不屑,而是紧皱眉头说:“现在要命的是时间,论填人命冲锋,我的二连会比你更有效率。”
郝平也不介意高一刀的话:“我不是要带三连冲桥,你别忘了,我们连里有不少没穿军装的,我是想……派两个揣上手榴弹,装成路人混到碉堡旁。”
“就这么办了!”陆团长抬手一指高一刀:“那你们二连也要做冲锋准备,无论这计划能不能成,你必须紧跟着冲过去!”
……
两个路人走上了石桥,拒马后的伪军抬起了眼打量。
“站住!”
两个人捂着大棉袄,抄着袖口赶紧停在拒马后:“老总,过路,过路。”
“知道你是过路!我问你,是穷人富人啊?”
“我们……您这德行,富得了吗?”
“嗯……那得了,过来吧。”伪军接着便抬开拒马。
两个路人有点懵,这就行了?连有没有良民证都不查吗?真作死啊?
一个路人走向伪军,笑呵呵道:“对了,老总,我得跟你打听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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