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没有异样是假的,万千人海,他第一时间赶到。
斯林坐在对面,这位年轻得像男孩的秘书,却有呆在他身边的沉着模样,告诉她,“何小姐,先生挂住你。”
叫他先生,阿雅心想,他确也不是正经商人,可谁看也不像杀人放火的,先生叫的雅,可谁听着都合适悦。
一口姜茶好像暖了神经搀。
直升机里面的灯不太亮,阿雅望着窗外他的背影,身长玉立,他有那完美的比例。
她的眼眶泛热,危险余惊,此刻心里都装满了他,一眨眼,泪从眼角断落,跌进水杯里。
斯林递过来纸巾,就是阿雅偏头去拿的功夫,等她再转回头看到原处,她的视线蓦地一停,瞳孔慢慢睁大。
刚缓和几秒的颤抖回到了身上,阿雅听见嗓子里的声音断断续续打着结子:“斯林秘书……不,不……不!”
天台宽敞的坪里,高楼的风声叫男人惨烈的嘶喊割得粉碎。
陈良仍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原来是站在他面前抽烟,后来蹲下来了,脸上的表情不怒不显,特别平静。
有淡淡牵了下薄唇,陈良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他被固定住脑袋、左眼皮,那根刚才还在男人嘴边叼着的烟,烟头直截了当地戳到他瞳孔正中。
“啊——啊!我的眼、眼睛……”
眼球被烫中,一股特定的烧焦味道,慢慢在夜晚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谁也没动。
席城戴手套的那几根手指,缓慢用了些劲儿,陈良左眼外眼角裂开,眼皮被固定上翻,眨动不能。
他微微蹙眉,认真的,像在雕琢什么物件,修长手指拎着烟头,一下一下,饶然有序地点到左右乱动的眼球上。
蛋白质的味道,烧焦起来,不太好闻。
终于,十几下复制下去,眼球黑乎乎的一团,不再动了。
烟头有些灭火的势头,他拎过来,重新叼回嘴边,吸一口,猩红似鬼魅的火星子,又慢慢活泼起来。
他歪着头,漫不经心地打量左边那个黑窟窿一样的洞,血水顺着眼眶往下淌,细细的一条一条,他喉结缓缓动了下,慢声微笑,斯文尽显:“给你点时间歇歇,换根烟啊。”
那根烟就在陈良的额头正中,捻灭了。
他低眸,伸了下手,左龙把点燃的另一只新烟递过来。
他接过的长指优雅,微微眯着眼吹烟头的隐晦姿态,更清雅,此时,他安静又好说话,“数到三,屏一口气吧?”
“求、求……呜呜……”陈良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就扯动薄唇,笑。
近十米远的直升机,舱门被拍得嘭嘭作响,女人尖叫的嗓音好像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不过,他听不见。
那根烟对着右边灵活转动的眼球,又按下去了。
“席城,席城!不要,你停手……”阿雅嗓子喊到破音,或因为极度恐惧而破音,热热的姜茶倒了满满一裙子,此刻冰凉地蛰着她的腿。
浑身也好像跌进了万丈冰窖中。
这才是他。
这就是他……
“斯林,你让我下去!会死人的!他不清醒,他疯了么……求你了……”
秘书只做秘书该做的事,抱紧了乱踢乱动的阿雅。
阿雅捶窗户,闹出动静,眼泪被看到的一幕幕吓出许多,语句混乱:“胡来,他是个疯子,你们也任他疯吗?送到警察局就好,你是他的秘书,这样会惹事,会出事,斯林……”
“何小姐,你应该了解城哥,别让他更生气。”
“放开我!”
斯林转身要去拿绳索,阿雅不知道按准了哪个开关,很及时,舱门打开,她没注意那梯子,径直就摔了下去。
在地上滚了几滚,撞到了铁梯子,疼的一时起不来。
天台的门打开了,上来了人。
阿雅抬头,是黑衣大汉押着周莉莉。
周莉莉上来,看清了情况,唰唰软倒在地上,一通的尖叫哭喊。
陈良的右眼,转瞬也没了。
两个黑乎乎烧毁的窟窿,满脸细条细条的血糊,渐渐汇合成大片。
席城扔了那根快要燃尽的烟蒂,蹲了许久,扶着膝盖站起来,慵懒之姿势,双手摘了手套,插进西裤口袋,一切不紧不慢。
“阿良……呜呜……阿良,你们是谁,为、为什么……”周莉莉发声,伴随着战栗,说不清楚。
那人站得笔直,半阖地眼眸打量了一轮地上哆嗦如筛糠的女人,眉尾入鬓,越是英俊如斯,越是冷邪如魔,越笑,越冻碎人的骨头。
踢了踢脚边的废物,轻笑发问:“你女人的过错,是你替她背?”
陈良已近晕厥,惨兮倒地,一个劲儿地说不不不!
倒惹他越发来兴致,摇摇头,“瞧你这蛋样,蛋就别要了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冷削的尖头手工皮鞋,踩上了陈良的腹梗,缓缓往下滑动一寸,停住。
陈良的嘶叫划破夜空。
他的双臂被马仔一左一右死死固定,身躯动弹不得,那一处是根,却被踩住,那人抬头掠了眼黛青的夜空,星星几颗,不太成风景,仿佛精致的面容尽是闲散,可脚下的力道是一层一层发出去。
旁边的马仔们,真的听到了东西要被踩碎的声音。
空气中有味道,咸咸的,形容不出,肮脏地散发出来。
一切,缓慢的,安静的,残酷的,扭曲着,在他的乾坤掌控里。
“不要,席城!你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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