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望到码头的灯塔了。
阿雅眼角泛雾,脸被海边风刮碎般,呼吸渐渐跟上。
……**……
电话来时席城正在一处场子的包间里,她走后他在别墅左右无事,出来转转,等下驱车去接她,作这个打算的。
场子的经理正在训新来的妹妹仔,一批都矜着挂着,客人捏一下调一下,笑得僵硬。
他兴致好,叼着根烟看了半天,经理有他看着,更加尴尬,发起脾气。
“别吓住了人。”
这人倒温柔,穿得黑衬黑裤,一米九几的身高站时玉立无比,一身贵族男人气,他眯眼啜烟,手指懒散弄了一下排头的小姑娘,那姑娘颤得不行,脸都涨红。
他瞥向经理,“这不是能叫么。”
经理汗颜,“您上手,哪个不仙死仙死的?”
那被他惹了的小姑娘几度看来,经理瞧他似笑非笑的坏样,讨好道:“没开过的,您领了去,长得也花骨朵似的。”
他上下慢慢打量,笑道:“白蒲大,腰不够细,艹,对着石更不起来。”
经理噎住,心说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口味了?
一通电话让城哥脸色沉下去,摔了烟头就走了。
阿威开车,后座听他在和刘光明通电话,“胃疼?她没有这毛病,看清楚了人?”
林肯狂飙几分钟,席城静静盯着窗外霓虹马路,这香港在他的眼中,一年一年不一样,他的直觉太准。
又给刘光明打过去,这下沉了声音:“九龙二区的pub到中心医院,救护车开多少分钟?现在过了多少分钟?刘光明,你脑子不够用了。”
阿威一凛,朝后视镜看过去,那人叫他停下,点了烟笑得阴郁,“轩仪在哪里?问!”
阿威赶紧打简轩仪的手机,打不通,又打简霆云的,各处都打了。
他眯眼,身形没动,手指夹着的烟头灰却掉在了黑色西裤上,那是浑身的戾气震落的。
阿威总算悟过来,“城哥,莫不是轩仪这小子和那豆芽菜……”
“谁是豆芽菜?”
阿威想割自己舌头,这时候去惹他,“何小姐……”
他抽口烟,吸得狠了,火星猩红,嗓音听来仍是漫不经心透了:“这么一点年纪跟我玩,背我送的包,也会谄/媚了。”
“阿雅小姐会从哪里走?机场,车站,还是……”
他望着烟,笑得棱角一寸寸残酷。
……**……
阿雅到了码头,拿一次性手机给简轩仪的打电话。
少年不知道从哪里跳下来,迎风而立,过来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看她脸容泛青:“还好么,歇一下。”
阿雅摇头,不想出一点意外。
那个人的洞察力,医院一旦发现是清梦顶包,赶过来也快。
简轩仪牵着她,两人一同往港口跑。
黑夜静静,水面荡着一点茕茕微光,一艘普通轮渡停着,甲板上站着一个黑硕的男人。
“大副。”
阿雅朝男人点了下头,转过身,“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连累了你和清梦,我到内地会跟你说的人联系,他应该很快会查来,我尽快从东北港口出国。”
简轩仪什么也没讲,拉着她上了甲板。
“简轩仪,就此别过吧,”
“大副,领我们去底下船舱。”
“简轩仪?”
少年俯颈望下来,清光中女孩子婉婉婷婷的眉眼脸畔,他握住她双肩:“你别反对,阿雅,我想好了,跟你一起走,一路护你。”
“你疯了!”阿雅惊愕。
少年的力气,拥下来时阿雅竟推不开,他在她耳畔热语冲动:“你一个女孩子我怎么放心?反正联考我也懒得考,祖业也不想继承,阿雅,我……我只想与你一起。”
“简轩仪!你说这种话!清梦还在医院,你……”
“是我糊涂,阿雅,其实我喜欢你。”
阿雅听不得这话,恼怒推开他,他却越搂越紧,死不放开。
旁边大副的闷喊声响起,两个缠在一起的少男少女惊蛰中回头,都是眸光死死僵住——
空旷的港口,码头也不算寂静,轮船呼哧呼哧的发动声,阿雅却耳骨发颤,听见那缓慢有序的掌声。
那人身形被大灯照得拉长了无限,他挺拔安静地伫立在码头边缘,眼睛在黑暗中望不见瞳孔本来的颜色了,比阿雅脚踩的船下的海水更彻骨沉黑,无尽的黑,似笑非笑,两手轻轻击出掌声。
阿雅像被冰封住了一样,时间和空间也定格了。
身上简轩仪盖下来的重量突然变得好重好重,少年的体温是热,阿雅却寸寸骨寒,与那个人对望。
他没有再走近一步,击掌几声,双手落入口袋,拿正眼瞧她,开腔是淡淡笑意,“给我这么大个惊喜。阿雅,没见过我真正发火的样子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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