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撑在地上,感觉墙壁和地板同样地在抖,雾气蒙満的眼睛里,这个世界在旋转。
头顶有阴沉的声音质问落下,“你怎么在这里?”
阿雅茫然地抬头,整个纤细的身体像一根藤条,弯折了,她的脸白得青色的血管一根一根全部看得见。
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楚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牙齿战栗,只讲不出话,她往后缩,被扯坏了一边的衣领塌下,露出纯白细细的带子。
席城视线瞥向一边,双手插进长裤口袋,浑身紧绷。
静默,死寂。
少女的看向他的眼睛,是那样惊魂森怖,她眼眶里全是晶莹的泪花,一眨就会掉下来,她的脸白成了纸,小小巴掌大,隐忍着,牙齿在颤,浑身轻轻地抖着。
抖得他烦躁且难堪,堪称气急败坏,拿出根烟却打不着火,吼她:“你要哭就哭!来了这里不开灯干什么?谁给你的钥匙?”
阿雅的眼泪下来,抠着墙壁站起来,手背捂住眼睛,铮铮细语,“灯是突然黑的,我是简轩仪叫来的,你以为是什么!!”
细细的脖子,经脉扯得一根一根,破了的娃娃一样。
“……”他一时无话可说。
烟终于点燃,长吸一口,他面孔极度阴沉,背过身去:“这是我的房产,轩仪有钥匙,我不常来,今天是……”
该死,不知怎么解释,有些话不能说,说了未必她懂。
身后的脚步声跌跌撞撞,已经跑了。
他又艹一声,手指掐灭烟蒂,大步走到门口,走廊外没有响声,他皱眉摁灯的开关,没有反应。
停电?
她怎么走?这是十五层。
到楼梯口,果然听见急乱的脚步声,他扫了眼,每一层倒是有个应急灯,光线微弱。
他烦躁地抚一下额前扎硬的短发,回到屋中,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阿雅并不记得冲下楼梯,一共摔了几跤,能看见外面获救般的光芒时,她终于捂着嘴细声哭了出来。
小区里间或有人来人去,她拖动肿起的脚踝,步入漂泊大雨中,一刻不敢停。
……*……
席城打开了落地窗,在露台站立,视力极好,看得见走出小区大门的那道轻薄小影子。
等了几分钟,接到刘伯的电话。
“城哥,我跟了大半段,这孩子怎么了,一声不吭地哭着走路,没有理我。”
他敛起眼皮,嗓音低沉:“跟住,确定她是回了家。”
刘光明还问,是不是和轩仪吵架了,小男朋友小女朋友的。
那头不见吭声。
被挂断的手机扔回沙发,客厅很大,这会儿却烟雾缭绕。
手机撞在那个淡蓝色的布包上,男人沉重的身躯陷进沙发,扫了眼玻璃茶几上的映着简轩仪的奖杯,她所言不假。
长腿一勾,勾来那个女孩子的小挎包,拉链挂着吊坠,里面一个手掌大的小本子,他翻开,是英语单词。
一把木梳子,一包纸巾,一片……粉颜色的卫生棉。
喉结晦涩滑动一下,他把东西塞回去,包扔到原处,手指抵着紧皱起的眉心,眸光不意外地看到了小臂上血还未凝固的伤口。
两排细小的齿印,那么弱的嘴,吻开进去是果冻一样,逼急了,却这样咬人。
他从未认真细看过何敬国的这个女儿,印象就是干瘪,虽五官清丽,可没长开,又瘦弱无味。
今天才知,那嘴,怎么会有一股青瓜的香气,瑟瑟发抖时几乎激得他难以控制,一尝便知,初吻无疑。
还有,他一直以为如同男人平板的那地,竟不是那样……
他不知如何,竟盯着自己手指,越瞧,越似遗留一股子什么滋味儿,形容不出。
是那宽大校服太能骗人,还是有意藏住,羞于见人?
……**……
要打听不难,席城坐在办公室的椅子里,撂下座机话筒。
那边说,何敬国的女儿,何阿雅,今天仍是没去学校。
男人面目沉定,一切不安定和作为叔叔辈的心虚都掩藏在那副精致的皮表下。
他再稍微转个人,打听出,那丫头竟高烧了三天了,生病请假在家中。
总归是乌龙一场,年纪一把,女人方面他再不是个东西,也可以说是夺了称为侄女辈的初吻。
妈的。
怎么还淋成病了,稍一弄就折的弱样儿,他他妈的怎么摊上个这事儿,要尴不尬的。
小丫头片子,傻乎乎的,不至于把这事儿当做万分委屈跟何敬国说了吧……
他这人没什么良心,把人欺负成那样虽说不是故意,但此刻更纠结自己在何敬国那的处境,称兄道弟的……
他思忖着,没过两日,听说那丫头去上学了。
他不屑,却也是松了口气。
挑了个日子,寻得事由,与何敬国见了一面。
一切如常。
就是这么个如常,反又让他眉宇发皱。
那么个小丫头,这种委屈也自己吞了?什么闷性子。
他又不开心。
半月有余,席家这帮子手下多多少少看得出,老大阴晴不定。
……**……
阿雅整个人静悄悄的。
生病好了后,她照常上学,课业没有落下,考试成绩也在稳定中。
她也笑,和平常没有差别。
但是孙清梦迟钝也察觉到了,阿雅有心事,有烦恼,有时望着一个地方发呆,眼里还有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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