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如思考了一会儿,闭着眼睛,安然恬静:“见一面吧。”
“他对我的好,二十年如一日,历历在目,没醒的二十多年里,我依赖他,感情上肯定也爱他。但现在我醒了,能对他说的,也只有抱歉。”
施润点头,妈妈非常清醒理智,她安慰着说:“萧老先生也会理解您的,某种程度上说,您和他是亲人了,再怎么说,也有小宝。”
唐意如呼吸很浅,最终睁开眼睛,“笨笨,能把小宝找到吗?那天我说了很过分的话,只怕伤她入骨。我心里知道她是最可怜无辜的孩子,可我当时跨不过那道坎,这些年我由心排斥着她,对她没有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我很抱歉,这些天越想越自责。或许我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但我想试试。”
施润一喜,她一直想提不敢提的,妈妈主动说了。
她站起身:“我打电话给她!”
唐小夕的手机,又是无法接通的状态,拨了好几遍,施润回头看妈妈。
唐意如垂下目光,她做了多糟糕的事,她心里清楚的知道。
深爱阿彦,就对他人无比吝啬,其实对萧如书,对小宝,都太不公平了。
……**……
联系不上小宝,施润直接联系萧如书。
第二天清晨六点,施润下楼给妈妈和女儿买最新鲜的豆花,开门就看到了萧如书。
一身暗色棉服,带着鸭舌帽,站在离门一米远的位置,看见施润出来,冻僵的面部愣了愣。
不知道几点来的,一身寒气,只怕等了不下几个小时。
施润心里默然叹息:“萧老先生,进屋吧。”
萧如书摘掉鸭舌帽进门,眼神枯萎,鬓发斑白,被帽子压得略凌乱。
施润赶紧打开空调,沏好热茶端过去,老人坐在沙发里,双肘抵着大腿,颓然低头。
“妈妈她……”
萧如书打断:“我等到她醒,不碍事的。”
说话自然,像二十多年来照顾唐意如,形成的习惯。
施润下楼买了豆花放进厨房里保温,给萧如书端了一碗,他没动。
她看时间,七点半,推开南边的卧室门。
萧如书盯着关上的门,双手交握在了一起,手指每一根,不禁都攥紧。
施润在妈妈的房间
里,说人来了,唐意如一顿,似乎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之前很冷静,其实现在也冷静,但到底有几分说不出的心情。
她哦了一声,刚睡醒血压很低,施润让她靠着床帮坐了一会儿,给她温水喂了药。
帮助妈妈穿好衣服,洗漱。
唐意如坐在轮椅上,施润推她出去。
客厅里,萧如书站起来的动作有些猛,双手垂在身侧,目光痴痴。
他离开沙发走了几步,停住,“小如。”
唐意如右手放在轮椅扶手上,手指紧了紧,脸上淡淡释然的微笑:“如书。”
叫习惯了,如书。
可在萧如书的耳朵里,再也不是从前每一声都很依赖带着撒娇味道讨好味道的‘如书’。
其实他怀念过唐意如清醒的样子,爱的是她清醒的样子,年轻的唐意如,冷静自持,端庄大方,温柔很有主见的女孩子。
现在,她回来了。
回来的代价,是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吧,醒了,她眼底心里,就只有她的爱人了。
施润把妈妈推到客厅靠近落地窗的宽敞位置,“妈妈,我在厨房,有事叫我。”
二人有话要说。
施润进厨房后,开了抽油烟的设备,响声有些大,这样是想让两个老人没有顾忌,有什么说什么。
她也并不想偷听。
客厅这边。
萧如书搬了把椅子,靠近轮椅坐下。
唐意如看着他,眼神很平静地开口:“如书,我们年纪都大了,儿子女儿,孙子也有了,应当是最通透的一辈人。我对你有感情,感激你的陪伴你的照顾,把你当做亲人,当年发生的一些事,你我都不想,世事弄人。我忘了阿彦二十二年,我不想再过那种忘记他的日子,你明白吗?”
萧如书低着头。
“所以如书,我今后住在笨笨这里了,阿彦死在这座城市,我就守着这座城市。香港那里,我不会再回去,你说我薄情也好,忘恩也罢,日子不多了,你我,都珍惜着过,好吗?”
萧如书抬手,枯槁的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需要些时间,他抬头,嘴唇发抖嘶哑地说:“你不回去我依你,你守着这座城市,我陪你守着行吗?小如,没有你的这些天,我没有一天是睡着的,我觉得我状态很不好,我解决不了这种状态,离不开你了,允许我留下,我在这里照顾你好吗?我只想照顾你。”
唐意如静默无言,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
曾经有过的温情会激得她的心,一点一点发疼,人非草木。
但她此生的脾气注定。
她闭上眼睛,轻声而坚决:“如书,对不起,过去的都过不去。你愿意,我们就还是相熟的亲人,近身照顾就算了,困难无助时相互照应,没有问题。”
萧如书脸色灰白,到底让她怀孕生下小宝,是最错的事,她已经说明白了,没法原谅。
施润挪到厨房门口,看见靠窗那边,光明暗影交替里,萧如书单膝跪在轮椅旁边,目切悲伤,轮椅上的妈妈,却看着窗外。
时间,静寂无言。
施润暗叹一声,萧如书做错很多事,可对妈妈的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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