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说话的是青予的程序员小哥,戴着八百多的高度近视眼镜,烫了一个看上去显得发量很多的爆炸头,被封承的眼睛一盯,懵懵地、惶恐地重复,“我说,季总在帮青姐带孩子……”
封承没有说话,盯着他没动。
“郭小姐都有孩子了?”
杨总监吃了一个大惊,屁股都坐不稳当,往前挪了挪。因为太急于八卦,察言观色的雷达再次失误,没能体察到他老板的脸色,往前倾着身问:“没听说她结婚了呀,她丈夫是?”
“啊,这个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
倒不是刻意隐瞒,酸奶盖确实不是秘密,但酸奶盖的牌子,至今青予都没人清楚。
杨总监是什么人,公司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品牌,就没他不熟的,跟所有人都有点交情。
谁跟谁有龃龉,谁用什么手段挤走了合伙人,谁和老婆感情不和在外头养小的……他是beaute的秘密收集器,就没他不知道的事。
今天这个秘密真的把他惊到。
一是实在想不到,毕竟公司资料上婚姻状况那栏郭青填的可是未婚,要不一开始他也不至于雷达失准,磕错郭青跟季淮东的cp。
一是,赵小俏的这句话,内容着实耐人寻味。
什么叫他们都不清楚?
往简单了说,是郭青的丈夫太神秘,没公开。
往复杂了说……那可就太复杂了。
“嘿呦,咱们郭老师真是让人太意外了。”见多识广的杨总监委实震惊,转头看向他老板求共鸣。
他的老板和他没有共鸣。
甚至没看他一眼。
手机屏幕停留在对话框,系统提示占据了整整一个页面。
封承沉默的、没有丝毫情绪的脸望着前方,目光落在某处,又没有焦点。
爆炸头以为往下应该就没自己的事了,松了口气跟身旁的同事说话。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发现封承的视线依然投向自己。
过了会儿又一瞄,还在。
仿佛在看他、又仿佛穿过了他。
跟刚开了刃的剑似的,让他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在往上爬。
爆炸头如坐针毡,几次想挪动屁股又不敢动。明明包厢开着冷气,两鬓却开始冒汗。
咋回事?
为什么这样看他?
好害怕!
就这样煎熬了几分钟,他实在受不了,借口去上洗手间,逃似的离开座位。
入定的神经被惊醒,封承的眼神终于动了动。
服务员鱼贯而入,每人各呈上一道菜,井然有序地摆放在圆餐桌。
没见过燕阳居世面的众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选滤镜、斥责挡了自己镜头的同事、看到别人拍的比自己好就喊“发给我”。
没人留意到主位上的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直到新鲜劲儿过去,拍完照的大家落座,有人咦了一声:“封总呢?”
“封总有点急事要处理,大家吃,大家吃啊。”杨总监熟练地张罗起来。
白色跑车从停车场疾驰而出,燕阳居的泊车小弟正要向这位客人鞠躬相送,吓得赶忙往后跳开。
捂着胸口瞪着车跑车消失的方向。
在餐厅门口就敢飙车,有钱人真是各有各的可恶!
燕阳居的招牌映着刚刚降临的夜幕,在后视镜没迅速远去继而消失。
燕阳居的庭院是仿照苏州园林建造,亭台楼榭,人工溪流潺潺的流水声日夜不断。
论餐食水准,燕阳居其实还不如四星酒店,最早是靠古风和园林的噱头才火起来。
郭青对燕阳居极为热衷,因为燕阳居的菜是她吃过的最贵,所以她坚持认为是最好吃的。
那半年封承隔三差五地来,连他和客户的饭局她也要蹭。蹭就蹭吧还跟人喝上,酒量没个蚂蚁大最后喝得烂醉如泥。
然后吐在燕阳居的小溪里,抽干水清洗的单据让他赔了快六位数。
夏夜猖狂的暑气在速度面前溃不成军,迅疾的晚风带着凉意刮过面颊。
想起这些的同时封承也想起,郭青每次都站在离他远远的地方,说话总是用“封总”开头。
次第亮起的夜灯连成串,勾连一条影影绰绰的长路。
夜色在不知觉间深了。
打从遇到郭青开始,她的客气、陌生、和以前截然相反的态度,都在今天有了答案。
明白这件事本身,已经让封承想要冷笑。
这段时间每一个他找来接近郭青的借口,都让他更像个白痴。
“你真的不打算让他知道?”姜沅问。
“什么?”郭青都快睡着了,又被吵醒,看到姜沅一身水汽出水美人的样子,立刻狂翻白眼。“呵呵,不是去对戏吗,怎么还洗澡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嘛去了,对个屁的戏!辣鸡!”
姜沅优雅地撩开头发:“不好意思,我们今天的剧本就是鸡情戏。”
郭青立刻鄙夷而正义地“呸!”了她一声:“不可能,晋江不允许有鸡情戏。”
“说正事。”姜沅把话题扯回来,“你不打算告诉封承?”
“啥?”
“你下了他的崽。”姜沅说。
郭青:“……”
“让他知道干嘛,给我自己找麻烦。”
“别的不说,把该要的抚养费要了啊。”
郭青立刻直起头,义正言辞地说:“我养得起。”
姜沅给她一个轻蔑的眼神,比着小拇指的尖尖,“你那点资产,跟他比,呵。知道什么叫沧海一粟么?”
“……”
郭青非常没有原则地动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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