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进来啦?”
“因为缘分呗。”
江十一苦笑着,他不想对此做什么解释,因为无论什么样的解释最终都会遭到戴矮子毫不留情的耻笑。戴矮子正在一脸嫌弃地嗅着自己的手掌,这个手掌刚刚摘了颗新鲜的小桃子,该桃子的主人误以为他终于有朝一日可以报仇雪恨,而此时的他现在正蜷在角落里呻吟着。
“这小子又是怎么回事?这不就是以前常跟你们混在一起的那个,你不是说他死了嘛?”
“陈圣贤说的,不是我说的。”江十一赶紧澄清道,顺便瞥了一眼宋癸。“他是第二批在邑马郡募的新兵,阴差阳错就这样了。”
“哦,就没死?”
“没死,谁说死了的,陈泌说的。”
戴矮子瞧了瞧宋癸,发现宋癸还在拼命挤着杀人一般眼神朝戴矮子瞪,戴矮子对这样的眼神交流很是不屑,只是又一断子绝孙脚踢得宋癸哇哇大叫。
“看什么看,你又打不过我,犟啥呢?真是。”
“您脚下可得轻点用力,别给他们老宋家绝了后。”
“陈泌呢?”
“隔壁关着呢。”
“你们这些赔钱货们都进来了?”
“是。一锅端了。”
“那正好。”
“你正个好啥呀?陪你一起完蛋啊?”
戴矮子没有回应,往那儿一躺就闭目养神去了。他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处刑毫不在乎,也不趁着现在头颅还连着脖子,睁着眼睛多瞧瞧这个世界,本该是生离死别的场景,被这矮子搞得江十一一点都煽情不起来,甚至还有点无聊。
这样的百无聊赖持续了大半天,宋癸在胯下剧痛消失后痛定思痛,决定继续暂时屈服于戴矮子的淫威,嘴上还在不依不挠的对天发誓总有一天要扒戴矮子的皮。
他并不知道或许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甚至完全有可能就是今天的这个时辰或者下个时辰,只是能不能扒他皮还得看黎安将军是否对戴矮子也有此等的深仇大恨。假如宋癸知道这死矮子当着敌我双方的面脱裤子大秀马赛克,肯定会对他即将到来的不得好死表示极度理解且非常不同情。
哥俩好啊,六六六啊,两个人继续唠天唠地的,把被戴矮子打断的剩下的话捡起来继续唠着,宋癸对娶老婆和传宗接代这两件事依旧是念念不忘,讲着讲着他第三个孙子都十八了,很快他们老宋家就要娶上孙媳妇了。
“不对啊。”江十一打断道。“第三个娶孙媳妇,前两个呢?夭折啦?当和尚啦?”
“前两个是孙女儿啊,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咱讲。”
“你光儿子就生了十几个,老婆娶了四个,我哪能分得那么清楚。”
这时,进来两个士兵,打断了两个人激烈并且毫无意义的争吵,但他们对宋癸和江十一并没有兴趣,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们吵,此行他们来的目的是戴矮子。
还在睡梦中的戴矮子再次像个孩子一样被人拎走,拎着走了两步他才苏醒过来,睡得这么死让人不得不去联想昨天晚上他是经历了怎样的一场翻云覆雨。
“这死矮子是干嘛去呢?”
“触犯军法,估计是凶多吉少。”
“啊?咱这军还有法啊?咋没人给我念念?”
“都写着呢。”
“写着我也得看得懂啊。”
“来,接着唠,你说前两个孙女是嫁人了没?”
两人这就又开始了,宋癸依旧擅长遗忘,这点品质依旧让人很是羡慕。就现在他俩还生死未卜着呢,他就能揪着江十一讲他五十年后的天伦之乐,只要处置结果迟迟不下来,恐怕他就能这么一直侃到他们老宋家最后四世同堂,然后他这个宋家老祖儿就是怎么都不打算寿终正寝一下。
作为宋癸的首席捧哏,江十一的思绪也被宋癸的异想天开拖拽着,便也跟着他尝到了一些天伦之乐,也就对前方正在临近的生死未卜没那么忐忑。
夜色来临了,一整天的畅想让宋癸累得快速进入梦乡,只留下意犹未尽的江十一躺在旁边听着他的呼噜声,忐忑不安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都怪自己从没看过军律,如果军律上干脆写着自己要去死,那也算有个盼头,吃饭也能吃得香了。当然也不能全怪自己,这营帐里的二十多个人恐怕也全是文盲。
这时候,要是令高在身边就好了。
江十一想起了令高的生死未卜,出征至今也过了七八天了,他还活着吗。他估计怎么都不会想到,赔钱货们最终的死法不是壮烈的马革裹尸,而是憋屈的军法处置,并且,索性一锅端了。
他会成为最后一个赔钱货,唯一幸存的赔钱货,然后他就可以不再是赔钱货了,如果他可以活下来的话。
火把的亮光闪烁着闯进了营帐,底下是一群士兵,他们把罪犯们从睡梦中揪出来,然后往营帐外赶。
“大半夜的行刑不怕阴气太重吗?”
“处斩不都是午时嘛?”
江十一再次跟陈泌碰头,他们也被赶了出来往外带,另外三个营帐也全部都被士兵们带了出来。
“这是要去哪儿?”
“阴曹地府。”
江十一听着同僚的对话,忍不住插话道:
“不然粮食多金贵,咱们多吃一顿他们就少一顿。”
总共九十八个罪犯被赶到了一个空地,江十一东张西望地,确定这是个风水宝地。而那个风水宝地的中央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因为极其特殊的身高,所以被江十一一眼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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