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陈家别墅一如既往的死寂,远远望去,死气沉沉的屋子落在树荫里,月光照下来,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陈秋透过窗外看着香山别墅的景色,当年他就是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这片寸土寸金的土地,又怎么能预料到他人生的轨迹会在那天就全然逆转了呢?
如今再回到此处,惊惧之中夹杂的是深深的无力感,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逃脱不了的准备,怪不得他悲观,实在是他太了解陈遇珩——不择手段,自私冷漠,枉顾伦常,陈单曾经说过,这一走就别再回头,是他没有听从陈单的话,擅自的又回来了。
他怎么会相信张婷与他还有母子情分呢?陈秋想着,觉得实在太讽刺,兀自无声的笑了下。
车子停下来,陈遇珩想去拉陈秋,陈秋已经先他一步打开车门,不用陈遇珩逼迫,他便下了车,甚至自顾自往陈家别墅走去,他不像是回家,反而像是去赴死,只留给陈遇珩一个挺得很直的背影。
陈秋变了,这是陈遇珩一路过来得出的结论,他眼神在月色里变得寒冷,看着推门进去的纤瘦身影,分明只比五年前多了成人感,但却不再是五年前那么怯懦,他顿生一种陈秋变得很难掌控的感觉。
再也不是他想什么陈秋就能按照他所想的走下去了。
这种认知让陈遇珩变得异常烦躁。
陈秋走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发病,疯起来的时候拿刀划自己,现在手上都有很多愈合留下来的疤痕,有整整一个月,陈遇珩都是在癫狂的状态里度过的,陈步世请了医生和护士二十四小时守着他,才免于他做出自残的行为。
一个月后,陈单来看他。
对于这个老人,陈遇珩心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就像陌生人一样的看待他,陈单坐到他面前,原本精神抖擞的老人变得十分沧桑,连腰都佝偻了下去,他的声音很沙哑,“小珩,是步世对不起你母亲,你恨他是应当的,但错不在小秋,当年小秋妈妈带着小秋的照片和亲子鉴定来找我,我才让小秋认祖归宗。我没想到,你会把恨发泄在小秋身上,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这些年都做错了,把步世培养得自私又冷漠,才让他做出伤害你母亲的事情......”老人重重的无奈的叹了口气,“小珩,放手吧。”
陈遇珩没有说话,默然的看着眼圈通红的老人。
不久后便是陈遇珩十八岁生日,母亲留给他的股份起效了,从那时开始,他又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他暗中派人找过陈秋,但一无所获,陈单显然是用了大力气在保护陈秋,这让陈遇珩内心极度不安,飞出去的鸟儿要怎么回笼,他深深感到无力感。
事情是在两年前发生转机的,陈单查出来肝脏有问题,身子每况日下,到最后几乎是下不了床,老爷子一生病,底下就人就蠢蠢欲动了,陈遇珩钻了空子,终于顺藤摸瓜找到了陈秋的踪迹。
陈秋正在读大三,学的是计算机,照片里的陈秋看起来很正常,看不出一丝精神有问题的样子,但陈遇珩知道,陈秋每个月都会去看心理医生,直到第五年才停止。
当年是他亲手给陈秋戴上了精神枷锁,他不相信陈秋这么快就能走出来。
跟踪陈秋的人和他汇报,陈秋的生活很有规律,但他不太喜欢和人接触,大学期间的聚会一次都没有去过,和他亲近的同学也几乎没有,唯一走得比较近的是陈秋的心理医生严寻,陈遇珩看过照片,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长得人模人样,总是西装革履。
有几次的照片拍到陈秋和严寻外出,两人坐在咖啡厅里聊天,平时没什么笑容的陈秋在面对严寻会微微笑着,很放松的样子。
他查过严寻的背景,家里是经商的,严寻排行老二,顶头上有个哥哥,哥哥接管了公司,他跑出来当了医生,陈单对他挺信赖,才会把陈秋交给他治疗,从陈秋离开陈家的那天起,陪伴陈秋最多的就是严寻。
每当想到陈秋空缺的五年里身边存在了这么大一个隐患,陈遇珩就恨不得不顾一切把陈秋绑回来。
他回神的时候,陈秋已经走进别墅了,陈遇珩脸色沉了沉,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不会再让陈秋离开自己的视线。
别墅很安静,但灯却是敞亮着,陈秋走了五年,屋子里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回到故地,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恐惧又升腾起来,在这栋屋子里,他曾经遭受过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被亲弟弟强/暴囚禁,被父母当做安抚弟弟的弃子。
他眉心突突的痛,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个牢笼。
从踏进这个屋子开始,就已经大错特错。
陈遇珩也随之进屋来了,陈秋听见大门关闭的声音,条件反射的背一僵,尽管努力的说服自己,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十指发抖。
“哥哥,”在梦魇里出现过很多次的声音又响起了,“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家里我没有动过,你房间的每一件东西我也都保留着,想上去看看吗?”
好似久别重逢亲密无间的兄弟,五年间,自然不仅仅是陈秋变了,陈遇珩也变得越发危险了,陈秋甚至在空气里嗅不到一丝诡异的气氛。
他不会忘记,陈遇珩是多么善于伪装的人。
用最明媚的笑容看着自己,趁自己放下防备的时候再狠狠的捅他一刀,那痛太刻骨铭心,陈秋永生难忘。
陈秋回过身,拉开和陈遇珩之间的距离,清秀的脸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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