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眼睛陡然瞪大，上前两步，盯着陈洛看了又看。
“你，你到底是谁？”
陈洛弹指，一粒黑光没入唐玫眉心。
唐玫顿时眼睛开合三次，啪嗒晕倒在地。
陈洛看着老者，缓缓道：“我记得，曾经有一个男孩，立誓要荡平寰宇，诛杀阴魔。
“可如今几十年过去，曾经的小男孩，自己反倒成为了魔。这世间之事，岂不是一个笑话？”
老者浑身簌簌颤抖起来，他指着陈洛，颤声道：
“你……是长矛师兄，不，你是……王……”
他脚步踉跄，突然跪倒在地，哭喊道：
“吾王，真的是你吗？总算找到你了。老鬼冒犯了，该死！”
他抬起手噼里啪啦扇了自己几个大耳光。
陈洛一脚将他踹翻，厉声道：
“老鬼，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变成这副鬼样？”
老鬼止住哭声，好半天才平复下心情。
“吾王，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五十年了，曾经的兄弟们已经四散天涯，大多已经凋零死亡了。
“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浑浑噩噩，五年前便来到了江城。夏家家主厚待于我，还将她赐给了我。这份情谊，我不得不报。”
陈洛又是一脚踹过去：“这种货色就让你不知是非黑白了？”
老鬼哭道：“王，这世间真有黑白吗？我们当年追求正义，那又如何？好人没有好报，我们遭到了所有正道的追杀。你看看，我头上这是什么？”
他将披肩的灰白长发拨开，露出了额头。
陈洛瞳孔不由猛地一缩。
老鬼满是皱纹的额头上，刻着一个丑陋的“十”字。
十字歪歪扭扭，手指粗细，占据了整个额头。
陈洛心惊：“这是铁十字干的？”
老鬼说道：“不是那群畜生，又是谁呢？当年他们用匕首在我头上划十字，要不是我拼死逃走，已经被他们剥了头皮。
“铁十字嘴里最喜欢讲的就是正义，所以从那以后，我听见这样的话就恶心。”
陈洛一阵语塞。
他拍拍老鬼的肩膀，缓缓道：
“老鬼，别人不和我们讲道理，分黑白，是因为我们没有能力去讲道理。
“这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有力量，才有权力谈平等，才有资格论是非。
“老鬼，你愿意跟着我，再去和那些人讲讲道理吗？”
老鬼沉默良久，跪地磕了一个头：“蒙主不弃，老鬼誓死追随。只是我这衰朽之身，恐怕无法为主再上阵杀敌了。”
“怕什么？我不也一样衰弱。你忘了吗？深渊只要不死，便会永续轮回。”
老鬼黯淡的双眼陡然明亮起来。
他喃喃重复道：“深渊不死……永续轮回……”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有人朝着这边走来了。
陈洛拍拍老鬼肩膀：“一会接着说。”
他走到角落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悄然隐去身形。
门外传来了夏家家主夏无相的声音。
“老鬼先生，请问方便打扰片刻吗？我有事相求。”
老鬼整理一番仪容，低沉说道：“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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