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弦理不直气也壮地想着,等应付完这一次,他立刻就溜,绝不再叫晏瑾拽住小辫子。
他这次非要让晏瑾出去历练,本是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想让晏瑾去闯一闯,看能不能闯到藏有鲛鳞的秘境里去。
之所以不想暴露身份,还非要换个面貌名字悄悄跟着来,一方面是他自个儿沉寂已久的江湖侠客中二魂在蠢蠢欲动,另一方面是怕晏瑾这坏家伙哪一天突然又抽风了,要欺师灭祖那可怎么办呢。
虽然说他们俩是结了个契约,但仅凭那一张残页……说实话沈知弦并不是很相信。
万一那是个虚假契约呢!晏瑾要真是突然黑化,鬼知道这破烂契约能不能拦得住——别忘了晏瑾还是个主角呢!
主角光环一起,这谁能顶得住啊!
沈知弦抬眼悄悄看晏瑾的神色,觉得对方看起来还算是正常,仿佛是信了他瞎扯的鬼话,他便琢磨着赶紧告辞,故作不在意地晃了晃手:“没什么事的话,不如松个手?”
晏瑾闻言果然放开了手。
沈知弦心底松了一口气,自觉要狼口逃生了,心情愉悦,很洒脱地朝他拱了拱手,道了声别,转身要开门出去。
可谁知手刚挨着门,刚推开来一条缝,另一只手又被捉住了。
身后传来晏瑾慢条斯理的声音:“等等。”
沈知弦心里头登时咯噔了一下。
那沉稳平静的声音继续道:“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如结伴而行,也算是互相有个照应。”他顿了顿,似乎有点儿意味深长地问,“你觉得如何?”
……
如何?
一点都不如何!
明着是个疑问句,可手上扣着人的力道却切切实实是个陈述句!
沈知弦不知晏瑾心里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被叼进狼窝里动弹不得。
他想溜,却被这只大尾巴狼一爪子摁在窝里不许动。要解决这个问题倒也不难,只要他自己说出自个儿的身份……
算了,沈知弦想,他还是继续装着罢。
他不肯暴露身份,晏瑾就没什么忌惮了,杵在门口,就是不让人走。
就连沈知弦找借口说自己早就在隔壁定了房间,要回去住,都被无情驳回。
青年抱剑而立,幽幽地望过来,一双眼里漆黑如深潭,看不出什么情绪,就死死咬住“一见如故”这个词,要同他秉烛夜谈。
沈知弦:“………………”
秉,秉,秉锅盖呢秉!
谈,谈,谈棉花呢谈!
实在是脱身无能的沈知弦最后脸上都没了笑意,干脆放弃挣扎,让人送了热水上来,然后气恨地往榻上一坐,面无表情道:“我要沐浴,劳烦避一避。”
晏瑾本来还迟疑着,沈知弦瞅了他一眼,就利落地解开了外衫,随手掷在架子上,随后又褪了鞋袜,露出一双足来。
晏瑾的视线不自觉就偏过去了。
沈知弦的双足因不常见阳光,白皙如瓷,隐约还可见淡青色的血管,浮在薄薄的肌肤下,脚趾如深海里寻得的珍珠,莹润又矜贵。
他站起身来懒散地走了两步,将手指搭在里衣系带上,睨了眼晏瑾,懒洋洋道:“还不走?”
晏瑾骤然回神,一抬眼就看见他扯得半松的领口、露出一小片肌肤的胸膛,登时像是被烫了一下般急急地转过头去,“我……我在门外等着。”
他说完,就忙不迭地推门出去,又重新掩好门,大概是心绪不稳,门匡叽撞上门框,好大一声。
沈知弦挑了挑眉,看着他的反应,颇觉有趣,两个大男人,你有的我也有,这么紧张做什么?
这么紧张还敢捉着他要来秉烛夜谈?
小镇客栈,各种条件自然是比不得清云宗里,热水就是最普通的热水,一点儿灵气也无。
然而沈知弦泡进水里时,还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比晏瑾晚离开好几日,本还担忧晏瑾脚程快,相隔了几日便走得远了找不着,于是这两日紧赶慢赶的,都顾不得好好歇息。
谁知晏瑾居然恰恰好也在这。
这下可好,他可以好好休整一番。
热水舒缓了身体的疲倦,沈知弦修长的手指拨了拨水,倦倦地想,没了灵力,当一个普通人,还是疲累了些。
细微的啾啾声从床榻上传来,沈知弦立刻回神,视线循声杀去,将刚从袖子里钻出来的小草芽盯得一个激灵。
沈知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草芽止了声,委委屈屈地飞过来,不高兴地往浴桶边一坐,两个小叶片往下弯,学着人类做出叉腰的姿势。
“好了好了,憋袖子里委屈你了,谁让这突然就撞见阿瑾呢。”沈知弦凑过去,几乎是以气声在说话,“这几日你就在储物袋里待着罢,等阿瑾走开再出来。”
小草芽闻言更生气了,站在桶边使劲地蹦跶,最后还不满意,挨着水面拿小叶片给沈知弦泼水,发出短促又低微的一声“啾”。
沈知弦哗啦啦地拨动着水,掩饰着一人一草发出的动静,他没奈何,“阿瑾非要一块儿走,我也没法子……嗯?你说什么?你要去找他?”
沈知弦将险些儿没控住的声音压低,也不高兴起来:“找他做什么?你是他养的草还是我养的草?”
“啾啾!”
小草芽似乎是下定决心了,抖了抖身上的水,要抛弃主人去找晏瑾,结果刚飞起来一点儿就被沈知弦揪住小细根。
沈知弦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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