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校尉听着自己阿娘竟然是这么被对待的,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难怪他每次问起阿娘在杨家如何,她都说很好,可眼睛里总有忧愁,没想到她受到的伤害根本不在外在,而在心上。
杨夫人对杨母吃穿住行上那么照顾,虽然不是亲力亲为,却也做得够多够好了,此时杨母即便说出那些女婢对自己的不好,也没人会怪到杨夫人身上。
正常人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杨母不行,连个女婢都管不好,还将自己的无能推到杨夫人身上。
可杨母的性子本就不刚强,加之那是杨家,说到底她多少是寄人篱下,她又能如何强硬?
何况回到杨家是杨校尉的心愿,她更不能让他白费心思。
于是久而久之,一味隐忍的杨母便积郁成疾,郁郁而终了。
杨校尉显然接受不了这个,如果阿娘是这样死的,那他就是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害死阿娘的罪魁祸首。
他一下子有些懵了,久久看着杨娘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兮叹了口气,杨校尉约莫是因为杨母时常提起杨家从前,便觉得杨母想回去杨家,而杨母看着杨校尉一片孝心,又不好拒绝,于是事情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那杨校尉那个发小又是怎么回事?”苏兮问了句旁的,想以此来让杨校尉莫要太过于自责。
杨娘子叹了口气,“他是因为偏院的事情,你和你阿娘被赶出去后,他就被调去了偏院囚禁,一住十年,后来人就没了。”
她口中的没了,不是说杨校尉的发小死了,而是真就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杨家自己也寻了许久,可就是没见着。
“至于为什么杨家没人记得他,其实是因为这个。”
杨娘子从袖中取出一小包东西,“这是照叶草,当年我一好友的朋友从一个波斯商人那里买来的,听说十分神奇,可让人不想暴露的行踪被众人忘记。”
杨校尉的发小当年因为失踪的离奇,杨家不想惹来麻烦,就用照叶草将众人对于他的存在忘记了。
所以杨校尉后来回家打听,才会无人记得这个人。
“那这幅画呢?”
苏兮指了指挂在亭子一角的人皮画,上头的果实依旧朱红,那张树根里藏着的人脸还是狰狞。
只是仔细一看,这画似乎没了在偏院里的生气。
杨娘子看着那画良久,轻轻叹了一声,“这是早年一位高人所绘,原本只是为了给人续命,没想到后来被杨家看出端倪,用来为自己的家族延续富贵。”
“那位高人可是灵云老道?”温言问道。
杨娘子这时才看向一直寡言的温言,默默点头。
那画确实是灵云老道亲笔所画,只是他还没有完成,事情就出现了变故,这画的后半部分就换了人执笔。
“至于后来杨家请了谁来画,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那人也是有名的方外之人,只是名声不怎么好罢了。”
杨娘子记得当年她尚且年幼,看着管家领着一个身材瘦削的道人去了偏院,自那之后偏院就成了杨家的禁地。
就连杨家的家主都没几个人会进去。
“这和当年的裴氏娘子有什么关系,而你,又是怎么回事?”
苏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让杨娘子心酸,她看了眼仍旧沉浸在自责中的杨校尉,低声说道:“当年裴氏娘子与我是好友,我亲眼所见,她被杨家郎君殴打,最后一次更是伤了要害,人都奄奄一息了,却还是不肯受杨郎君的污蔑。”
裴氏娘子是个倔强的人,自幼在裴氏的教导下更是知书达理,一生唯一做过的出格之事不过是芳心暗许了一个道士。
只是她坦坦荡荡,定下亲事之后就再也没同那道士私下见过。
与杨家郎君定亲,还是杨郎君自己瞧见了裴氏娘子的容貌,非得求娶回家,为此杨氏可没少同裴氏商议。
最后裴氏娘子答应了,可成亲之后,杨郎君不知中了什么邪,对裴氏不理不睬。
成亲一年之后一次醉酒,竟然抓着当时身怀有孕的裴氏就是一巴掌,将裴氏打得趔趄着差点摔倒。
这一次之后裴氏娘子为了家中体面并未告知裴家,杨郎君不仅不知感激,却觉得打自家娘子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打过了之后也没什么事发生,于是越发苛待裴氏。
就在裴氏即将生产的前两个月,杨郎君在外与人饮酒,回到家中见裴氏娘子手中拿着书信,不由分说就动手将她打翻在地。
这一次裴氏娘子没了孩子,身子也受了伤害,元气大伤,竟是再也无法有孕了。
而杨郎君却只质问她拿了谁人给的书信。
裴氏娘子身边的女婢气不过,捡了书信摔在杨郎君面前,那上头赫然是裴氏家主为杨郎君谋的差事。
“如此大事,竟没在街头巷尾听到过,我想即便如此了,裴氏娘子也没有将此事告知裴家吧。”
苏兮有些可怜这个女子,都已经如此了,她还坚持什么?
“没有,若是告诉了,也许后来就不会成了那样。”杨娘子轻轻摇头,说不出来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是同情吧,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个人她是没希望与之厮守,但不代表就一定要把自己钉死在原地,即便周身有吸血的怪物,也还是要立在原地安静等死。
苏兮没有追问下去,她知道杨娘子既然开口了,他们想不想知道的故事,都可以从她的讲述中知晓一二。
只是看样子这个故事远比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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