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粟心坐在巷子口的树下闭目养神,这已经是第二十五年她坐在树下想那个人了,可是不管多少年,他还是回不来。
当初被卖入平康坊,胡粟心不是没有怨过,但她也很清楚,如果不是活不下去,谁会愿意卖儿卖女。
尽管她不是他们亲生,但卖了她的时候,那对胡人夫妻还是有不舍的吧。
幸好她有一副好嗓子,能在妓家有一席之地。
“你果真在这里。”
温言看见胡粟心坐在树下,她脸上都是回忆往事的悲伤和缅怀。
这么说在她那段不算好的往事里,还有人让她牵挂和惦念。
而那个人的记忆在这里。
温言环顾四周,他们是一路问过来的,知道那对胡人夫妻一家当年便住在这条巷子中。
“你们怎么来了?”胡粟心猛然站起,戒备地看着温言和黄雀。
温言并不在意她的戒备,淡淡地说道:“浮月楼送出去的东西,多半都是知根知底的,虽然我们现今被送入轮回,但规矩就是规矩,绝无可能什么都不查便将鉴心拿给你。”
胡粟心垂下头,片刻后叹了一声,缓缓抬眼看着温言,“温郎君说的是,我确实不该不将事情说清楚。”
她转头看着身后的大树,将自己过往经历的那些,娓娓道来。
大历年间她去元载府邸献艺,却在酒宴上看见了那个不大想见的人。
“该不会是我和苏兮吧。”
温言笑问道,当初在酒宴上,他离开时分明感觉到胡粟心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胡粟心摇头,“不是,是另外一个人,养过我一些时日的爷娘的远亲。”
她如今说起那个人,还是有些难受,只是没当年那么难受罢了。
温言没有搭话,他想起之前探听到的,胡粟心背后有个人一直供养她,他猜测过那个人是谁,现如今看来,和他猜测的好像出入挺大。
那对胡人夫妻的孩子对胡粟心是不同的,只是二人相差年岁不小,且那孩子出生时,胡粟心已经身在平康坊。
他们之间果然没什么能联系的地方。
而胡粟心口中的远亲温言是没想到的。
那对胡人夫妻竟不是独身。
很快,温言就从胡粟心口中得知了真相。
当年胡粟心从元载府出来时,一个人上前拦了他的路,十分诧异地问了她为什么还要出来卖艺。
胡粟心早认出这人是谁,见他拦路,她便停下脚步看着他,“郎君说的这叫什么话,奴家本就是平康坊的歌姬,不出来卖艺,还能如何?”
她脸上的不在意让眼前人突然就发怒了,那人看着胡粟心恨恨说道:“他们当初卖了你是他们不对,可你也不该自甘堕落,我月月送钱进去,可不是为了让你依旧出来卖艺的。”
胡粟心像是头一次认识他,愣愣地看着那人,而后声音微微有些诧异的问道:“那些钱是你送的?”
“自然...”
那人话到嘴边顿住了,他是不打算让胡粟心知道的,可今日见她在元载府中献艺,这才忍不住冲口而出。
“原来是你,倒是我想多了。”胡粟心苦笑一声,她以为会是爷娘心疼自己,这才给了钱让妓家对她宽容些。
那人没有再说话,当年的事他是知道的,阿姊他们将人领回来养,却又在艰难之时将人给卖了出去,还卖进了平康坊那样的地方。
他们这是要毁了她的一生啊。
“奴家谢过郎君施以援手,但奴家既已进了妓家,自然要有个模样出来,否则平白让阿娘埋怨养了个闲人。”
胡粟心朝着眼前人一礼,抬脚就要走。
心道这户人家真是奇怪,前脚将人卖了,后脚又让自家兄弟前来给她送钱,怎么?玩儿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把戏?
见她要走,那人赶紧拦住,“我同他们没关系,只是看你为我阿姊所累,不忍见你一生就这么耽搁在平康坊中。”
他说得急切,那模样像是怕胡粟心不相信,都差一点抬手发誓了。
胡粟心看着他那模样,良久才叹息一声,“郎君这又是为了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平康坊内的歌姬...”
“不是,不是的,我...”
那人犹豫半晌,才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想给你赎身,赎身之后你想去哪儿都行,由你喜欢,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倒也攒了一些,待你出来,我给你些钱,你便自由了。”
“你当真愿意这般供着我?”胡粟心没再回避,她脸上带着几分讥笑地看着那人。
“是。”那人回答得十分坚决。
“好,那我从今往后便不出来卖艺了,若是阿娘刁难,烦请郎君帮我解决。”
胡粟心说完转身就走,她不信他能一直供养下去,从前不过一两金便可,若是完全不出来,阿娘怕是要收个五金六金的,岂是小数目?
眼见胡粟心离开,郎君心中还是忍不住叹息,胡粟心口中的阿娘,不再是他的阿姊了,而是平康坊妓家的主人。
事情到这里温言多少知道了后续,之前的女妓说过,自元载府献艺之后,胡粟心确实没有出去过,因此妓家阿娘闹过。
“后来他真的说到做到,我没有出去,阿娘不愿意,他就拿了钱堵住阿娘的嘴。”胡粟心自己说起了事情的后续。
黄雀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你后来赎身了?”
胡粟心摇头,“没有,因为他想要给我自由,我想要的却不是自由。”
她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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