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鸟将人带到了通轨坊东南隅浮月楼外,但常大郎没了玉璧,他看不见浮月楼在何处。
“常郎君来了,不知郁欢可找到了?”
苏兮和温言从巷子外走进来,远远瞧见站在巷子中的常大郎,他面容憔悴,似乎整宿整宿没能安然入眠。
常大郎摇头,脸上尽是疲惫和无奈。
他很希望找到妻子,可牙婆也不知买了妻子的人去了哪儿,只知道他是个胡人。
如今长安和西域还没有通,若是那胡人把妻子贩卖到了西域去,常大郎甚至都有一种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妻子的不好预感。
他深吸一口气,朝站在不远处的苏兮和温言行了一礼,“某深知苏娘子并非寻常凡俗之人,当年某很感激苏娘子的合欢花,如今某再厚着脸皮求苏娘子帮帮某。”
苏兮抿唇笑道:“你去见过欢娘了,对吗?”
“是。”常大郎心中有一瞬的疑惑,但很快又如实回答了。
“她对你说了什么?”苏兮再问。
“她说等某处理好身边的事情,说不定某的妻子便愿意回来了。”
常大郎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顺道还把自己觉得欢娘很奇怪的地方也都说了出来。
苏兮不置可否,只问常大郎,若是需要以他的命去换郁欢的命,他是否会愿意。
常大郎毫不迟疑地点头,“若是能用某的命换她的命,那某一定换。”
温言和苏兮交换了个眼色,苏兮便点头说道:“今日先这样吧,你回去等些时日,我去同欢娘商量,如果她需要你做什么,我再告知你。”
常大郎不知道那个欢娘究竟是什么人,但苏兮他是信任的。
于是点头道:“那多谢苏娘子了。”
目送常大郎离开,温言啧啧两声,“如今这般呵护妻子的郎君不多了,竟都肯为了妻子连命都舍弃。”
他看得出,方才常大郎说的是真心话,他真的肯为妻子舍命。
苏兮却不以为然,“这世上多的是愿意为了妻子舍命的夫君,可这样的夫君也不乏不肯将母亲碗中两只鸡腿分一个给妻子的孝子。”
苏兮这不是夸奖,而是讽刺。
口口声声愿意为了妻子做任何事,但这些事情在愚孝面前就变成了这不行,那也不行。
她见过许多这样的,若是爷娘明事理倒也罢了,总能让儿媳活得好一些,若是遇上胡搅蛮缠的,那真是要拖累死人了。
比如曹魏时那个叫符汌的女郎,因家翁的一句话,被疼爱自己的夫君活活打死。
事后那夫君被判了死罪时才得知真相,原来只是因为爷娘嫌弃当日的饭菜不够可口,故意刁难了儿媳。
他们只是希望儿子教训儿媳一顿便罢,却没想到那日儿媳突然之间就爆发了,而自己的儿子心疼爷娘,也跟着怒急攻心,一个失手杀了人了。
若非看到儿子被判了死罪,两人也不会将事实真相说出来。
结果死者夫君羞愤之余,没等到行刑,当晚便在大牢里撞墙死了。
此事温言也知道,只是时间久了,他就给忘了。
“这么说合欢花就是要考验这个?”温言摸了摸鼻子问道。
苏兮沉吟一声,点头,“可能是吧,不过我更好奇,她究竟把郁欢藏到了哪里?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欢娘凭借着郁欢的执念而生,她的气息便是郁欢的,你被她干扰,自然难以寻到郁欢的踪迹,等着吧,我瞧着欢娘不像是要作恶,只是替那个可怜的女郎鸣不平罢了。”
温言这会儿倒是高深起来,一副阅尽千帆的老成。
苏兮啧了一声,转身推门进了浮月楼。
常大郎在宅子里等了许久,他此来长安便知道肯定时间不短,所以才入城便寻了从前的生意伙伴租了这宅子。
可整日待在宅子里也不是办法,他总反复想着该如何找到妻子。
只是还没等他想到办法,东都那边来信了,说爷娘出了事,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摔断了腿。
常大郎之所以狠心分家,是考虑到郁欢如果回来了,她一定不希望再跟卖了自己的人朝夕相处。
但爷娘毕竟是爷娘,他不能真的不闻不问。
就在常大郎难以抉择的时候,苏兮也上了门。
她开门见山第一句便是,“欢娘说了,她可以带你去找郁欢,但需要三五日,且必须立刻动身。”
苏兮那日去寻欢娘,她就在青龙寺外站着,目光始终落在寺庙院墙内的一株繁茂的大树上。
“奴家阿娘说她曾见过一个沙门,是她此生所见最为纯净的沙门,只是可惜这世道并不容得下这样的人。”
欢娘说这话的时候,苏兮也站着朝那棵大树看。
闻言侧头去看她,又听见她说:“他就葬在那树下,可惜乱世之中,无人知晓他就在那儿。”
苏兮当即便知道,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也许那时这树还没有这么繁茂。
“你要考验他什么?”苏兮没同她继续说那个纯净的沙门,而是将话题移到了常大郎和郁欢的事情上。
“东都要来信了,奴家想知道他的选择。”
当时的苏兮并不知道这话的意思,而后醒悟时还皱眉不赞同的看着欢娘。
但欢娘却歪头一笑,“不是奴家,奴家知道分寸,自然不会做那等损阴德的事,这是他们的报应,不过有些意外,这来得似乎有些快。”
苏兮的回忆只到了这里,因为常大郎回答了她。
“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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