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五郎的表情有些复杂,身外之物于他而言没多重要。
但除了这些身外之物,那些大汉还做了别的事情。
而这些是陆五郎有些不忍心看的。
彼时他走进云家,已经是恢复了法号的沙门,所以当他看见云结夏的时候,抬起的手却无论如何落不下去去安慰她。
尽管云结夏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结夏不是个十分漂亮的女郎,但五官端正,尤其是眼睛清澈温润,可当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那张脸却变了模样。”
云结夏知道叶寒酥回来十分高兴,两人四目相对,已经是六出的叶寒酥颇为怜悯地看着她的脸。
云结夏下意识抬手将自己脸上的伤痕遮住,这是那时大汉到云家找麻烦时留下的。
不过她不后悔,也不在意这伤是不是让人觉得可怖。
比起毁了一张脸,毁了自己的人生才更可怕。
“是不是很丑?”云结夏有些无奈地问道。
六出念出一句佛号,微微摇头说不是,他只是有些愧疚。
若非他去了洛阳,也许云结夏不会毁了容貌,云家也不会被人洗劫走了大半家当。
“这又不是你做的,你愧疚什么?”云结夏轻笑一声,请六出坐下喝茶。
两人聊了许多,可六出眼中只有那道看上去颇为狰狞的疤痕,他想帮云结夏将那疤祛除。
而后六出留在了长安做了知客僧,隔三岔五的便会到云家为云结夏讲经。
久而久之,外间开始风言风语。
六出自觉问心无愧,自然不在意这些。
但云结夏却担心这些流言中伤了六出。
于是在某一日清晨,当六出再出现在云家的时候,云结夏告诉他自己要成亲了。
六出先是一愣,而后便欣慰地点头,言道届时一定前来。
云结夏的婚礼很快便开始了,在那之前六出甚至都没见过新郎。
直到成亲那一日,六出瞧见了站在云结夏身旁的郎君。
那郎君眉清目秀,一副文雅书生的模样,看着云结夏的眼神里蕴含着无限温柔。
六出没有饮酒,却以茶代酒恭祝了两位新人白首偕老。
他和云结夏相处很长时间,知道云结夏看似柔弱,却是要强的性子。
就像她可以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而毁了自己的脸,丝毫不手软。
云结夏成婚后不久六出便回去了洛阳,他觉得结夏身边有了可以依靠之人,他便没有继续待在长安的理由。
这一去又是一年多,等六出再次往长安讲经的时候,方才知道云结夏生下了一个男孩。
他思索再三,前往云家想给那孩子祈福。
只是这次再见到云结夏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周身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像是人之将死的死亡之气。
六出哪里会嫌弃,只愣了一瞬,便上前给云结夏把脉。
这才知道她产后便无人理会,身上出了许多脓疮,身子更是虚弱得随时连床都下不去。
六出找了医师,那医师蹙眉,想对六出说些什么,但见他一身沙门打扮,到底没说出来。
“我知道那医师在想什么,他觉得同我一个沙门说那些不合适,但我却想救结夏,想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五郎叹了口气,似乎又想那个午后走进那扇门后看见的云结夏。
从前的她虽然平凡,却每每看见便让人忍不住对生活充满向往。
而那次的结夏却如同破败的柳絮,风一吹就要飘散不见了。
“那医师怎么说的?”花狸凑上前问了一句。
陆五郎这才继续往下说道:“是产后亏损,又没有悉心照料,致使身子越发虚弱,且因拖的时间太久,即便能将人救回来,她怕是也要折损十数年寿数。”
众人跟着一阵唏嘘不已,黄雀心直口快,问道:“她不是成亲了吗?那她夫君呢?”
“走了,带了她的孩子一起走了。”
陆五郎是后来才知道,那看上去一身书生气的郎君心狠至此。
他看着云结夏产子,当时便借口将孩子带出了产房,此后更是一去不回。
“那郎君卷走了结夏的积蓄,府中仆役便如同昙花一现,仅仅不到一年时间,就走了个七七八八,唯独留下一个瘸腿的老妪帮着浆洗衣裳。”
云结夏醒来看见六出站在床前,眼泪突然就止不住往下掉。
成婚到被背叛,云结夏一直平静地面对,哪怕知道自己的孩子被那人带走,她也只是满脸悲伤,却不曾掉过眼泪。
可看见了六出,云结夏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委屈无比。
她即便并非全然倾慕着夫君,却也是对他极大的信任,否则他怎么能卷走自己的积蓄,还能将自己的孩子悄无声息地带走。
“你是沙门,你告诉我,你的佛若是遇上了这等事,他会如何做?”
陆五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悲悯,却抵不过当时云结夏看他的眼神。
那是痛苦中包含着绝望的。
她没了生的希望。
“那你怎么回答她的?”这次发出问题的是阿鸾,她也觉得云结夏有些可怜了。
“我没有回答。”陆五郎摇头。
彼时六出回答不了云结夏的问题,因为他也没见过佛,不知道佛会作何选择。
但六出知道,云结夏这样心地善良的女郎,不该遭受这些苦难。
接下里的日子医师隔三岔五便会到云家看诊,渐渐地,云结夏的脸上有了几分气色。
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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