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兮坐在栈桥上,手中把玩着那只玉面金狸,眼睛却看着因果树上仅剩的花朵。
“你说阿猫下一世会不会还叫阿猫?”
温言不置可否,“她能从玉面金狸中修出魂魄成为人已是不易,应当不会在乎自己下一世叫什么吧。”
“确实不易,可这东西就没什么用处了,不如拿去换钱?”
温言斜眼看她,苏兮这才悻悻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将玉面金狸重新放到了浮月楼二楼上。
转眼时光如梭,很快便到了元日前。
年年岁岁过今朝,今朝不可缺屠苏。
于是一大早苏兮便拉着温言一道往平康坊找陆五郎。
之前公孙大娘几次到他酒肆中帮忙,久而久之,公孙大娘便动起了投钱进去的心思。
两人一拍即合,如今公孙大娘年事已高,有了酒肆的分红,日子便过得更加舒心了。
苏兮想着,她怕是只等着看宇儿高中,而后娶了如花美眷,就真的彻底放下心了。
陆五郎对于苏兮的到来没有特别的情绪,只朝她颔首,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苏兮便问起酒肆的近况来。
“一切都很好,虽然赚不了多少,却十分满足。”
“你一向极容易满足,那时候也是。”
陆五郎不置可否。
彼时陆五郎新收的徒弟正殷勤地向温言推荐他们新研制的酒,酒壶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酒香四下飘散。
“客尝尝,这酒的味道如何?”
温言回头看了苏兮一眼,她正和陆五郎说着什么。
于是便从徒弟的手中接了酒杯,先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当即便来了一大口。
“如何?”
徒弟眼巴巴地等着他的评价,似乎他的评价很重要。
“好,口感极好。”
温言想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形容。
这酒同洪荒的比竟也不遑多让。
陆五郎也听到了温言的夸赞,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是最鼓舞人心的。
“这孩子同他祖上那位一样,是个善良的人呢。”
苏兮说的是北周时一个名叫云结夏的娘子,她的夫君比旁人特殊些,是个被迫离开寺庙的沙门。
陆五郎温和一笑,“是有些相似之处。”
苏兮闻言弯起了眼睛,“怎么?不想继续隐藏下去了?”
从第一次见到陆五郎开始,苏兮就知道他是谁,只是彼时陆五郎装作不认识,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拆穿。
“与你而言,我隐藏不隐藏都是一样,我只是不想扰乱了眼下的日子罢了。”
陆五郎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方才听到苏兮说起故人时,才有那么一丝丝涟漪在眼中泛滥。
“罢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该释然了,她的死又不是你的错。”
“话是这么说,可人心自来复杂,我虽然修身养性,却也不能全然避免。”陆五郎叹了口气,过去再久,他终究觉得最对不住她。
苏兮没有再劝,如他所说,人心太过复杂,她即便在凡世混迹几千年,有时候还是看不懂凡人的选择。
“我今日来是买屠苏酒,过几日妖集里也要过元日,你若无事,就到妖集去看看吧。”
苏兮的邀请让陆五郎有些诧异,他苦笑一声,问自己这般身份入内,真的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左右你也知晓,妖集里除了任人宰割的小妖外,还有罩着它们的大妖,何况还有阿鸾姑姑和长言。”
陆五郎早些年的身份是有些尴尬,但那么多年过去,他从未做过什么不分是非的糊涂事。
对人对非人,他向来公平。
“那好,许多年未曾与人一同过元日了。”陆五郎欣然应允,还将屠苏酒白送给了苏兮。
苏兮倒是也不客气,收了屠苏酒便叫上温言往回走。
出了平康坊,温言背着手问道:“那是云结夏的后人?”
“是啊,很明显吗?”苏兮歪着头看一侧的铺子,鼻子一耸一耸,却是被胡饼给吸引了。
温言干脆拉着她过去买,一边买一边低声道:“像倒是没有多像,但那平淡温和的气质却是一脉相承啊。”
“嗯,一点没错。”拿到胡饼的苏兮含糊不清地应付着温言。
温言也不恼怒,继续说道:“他已经活了那么久,还忘不了当年的事吗?”
苏兮一愣,将口中的胡饼吞下去,“应该是忘不了的吧,毕竟结夏为了他付出良多。”
云结夏是苏兮这许多年来记忆最深的一个女子,不是她有多好看,也不是她有多特别。
相反的,云结夏很平凡,样貌平凡,气质平凡,就连家世也十分平凡。
但她所做的事却让人觉得,这不该是个平凡人能做得到的。
“那孩子也许将来有更大的机遇,这也许是结夏的因果报应吧。”苏兮道。
所谓因果报应,不止只有坏的,也有不少好的,只是坏的比好的多而已。
归根究底,做好事比做坏事要难得多,如此便隔绝了一大半人的善心。
而云结夏不同,她自一开始便从未有恶意,哪怕她的沙门夫君从未把她当过妻子,云结夏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他好。
温言点头,“说起来我都忘了那沙门的法号,只记得云结夏唤过他叶寒酥。”
苏兮抿唇一笑,“我还记得,那沙门法号六出。”
“呵,倒是和雪有缘,不管是法号还是真实的名字,都是雪的别称啊。”
温言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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