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书生带回紫衣的第一年对她十分好,好到卑微的地步,紫衣不是没被感动过,可一想到他是如何将自己掳到凡间,便将那颗微微有些焐热的心重新冰冻起来。”
第二年小女孩出生了,紫衣便只对着那孩子笑。
孙书生自觉自己娶了一个天人,每日都是得意扬扬的。
直到某一日他突然发现紫衣的长发失了光泽,显得有些灰败。
孙书生还觉得可能是因为天人产子,可能损了灵气才会如此,缓缓会好的。
哪知而后没过多久,他又发现紫衣的黑发中出现了一缕白发。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孙书生对紫衣的态度就慢慢变了。
他问过紫衣原因,紫衣也告诉过他是因为仙灵离体,又私自出了天宫,而后再生下凡胎,她从今往后会衰老得更快。
孙书生将信将疑,将仙灵凑到她身侧,果见仙灵之中的灵气缓缓朝着紫衣身上凝聚。
可孙书生却看得惊心,心道万一这仙灵重新在紫衣体内凝聚,那她岂不是要重归天宫?
楼之遥听到这里忍不住蹙眉,虽说知道后头的结果,但仍旧为紫衣担心。
“他收回了仙灵,并将它藏了起来,这一藏,直到他死,都没人再见过仙灵,一直到现在。”
苏兮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阿遥,她是被折磨而死的。”
楼之遥的心不知为何莫名疼痛,即便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被折磨死的。
紫衣天女没了仙灵的滋养,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她已经头发花白,脸上皱纹纵横,那样子若告诉别人她是个年纪尚轻的小娘子,怕是都会被人当成傻子。
孙书生的态度随着她的老去,一点一点开始变化。
他用厌恶的目光看她,用不耐烦的态度对待女儿,甚至有时候会骂女儿是个怪胎,同她的母亲一样,都是怪物。
紫衣没有伤心,因为她从来不觉得孙书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一个靠着掠夺而来的人,又怎么会是良善之辈,露出真面目不过是早晚的事。
所以紫衣一直告诫自己,万不可对这样的人动心。
既没有动心,哪来的伤心?
只是每每看到自己的女儿被这般恶毒的语言中伤,她还是会流露出不忍。
好在那孩子懂事,从不为这些所动,只一心陪在母亲身边。
“她很快就已经老得无法长久站立,于是每日就坐在院中看着日升日落,有时候也会同女儿讲一讲她在天宫的事。”
苏兮眉眼带着一丝悲悯,“孙书生最讨厌她平静无波的样子,于是开始变着花样地羞辱她,有时是带着几个女妓在家中饮酒寻欢,有时是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回来聚会,酒到酣处,还会指着紫衣告诉那些人,她可是天宫的仙姬,是自己给带到凡间来的。”
孙书生的话每每惹得众人哄堂大笑,紫衣无动于衷,可那个孩子却越发恨起书生来,是他让她的母亲受尽屈辱和折磨,他该死。
楼之遥无法想象紫衣在那些人嘲弄、鄙夷的眼神中是如何镇定自若的,若是换做她,被这样一个龌龊之人当作调笑的工具,她一定亲手宰了他!
“后来呢?”楼之遥的声音带着一丝丝颤抖,那是气愤难以自持,她搭在腿上的手都已经握成了拳头。
“后来?后来自然是什么都没改变,紫衣虽然自幼活在天宫中,可仙人的修养远比一个凡人要好太多,孙书生见无论如何紫衣都无动于衷,渐渐地便放弃了。”
“他不再羞辱紫衣天女了?”
“是啊,他换了人,换了一个紫衣在乎的人。”
楼之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道:“不会是那个孩子吧,那可也是他的女儿啊。”
“那又如何,对那样一个已经疯魔了的人来说,只要能让紫衣露出哪怕一丝求饶,他都愿意去试,哪怕那个代价是奉上自己的女儿。”
楼之遥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天女被书生带回凡间,他无论如何都会好好保护她,可到头来,伤害她最深的竟然就是书生。
她突然就想到了她那个远嫁了的好友。
那男人当初有多信誓旦旦,如今看起来就有多该死。
他的母亲和姐姐不停折磨她的好友,而他却只会默默看着,甚至连一句帮自己妻子的话都没有。
她的好友千里迢迢去了没有亲人和朋友的远方,只为了他口中的爱和承诺的保护。
可到头来伤害她最深的就是这个口口声声说会保护、会爱她的男人。
楼之遥记得时隔三年再见到好友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都没了笑,面容憔悴得好像四五十岁的老妪。
那时她才不过二十五岁啊。
苏兮伸手在楼之遥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楼之遥只觉得一股温暖的力量在身上游走,心中的愤怒随即便缓和了不少。
“要是我的话,我会杀了他的。”
沉默良久,楼之遥轻轻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孙书生的行径比之她好友的前夫更让人痛恨,若后者只是令人失望,那前者便是让人绝望了。
“他是死了,不过不是紫衣或者那孩子杀的,而是血蜘蛛。”
“什么?”楼之遥一时没明白,苏兮口中的血蜘蛛是什么?
“晋朝常有内乱,又恰逢京都洛阳大疫,那一年死了许多人,连正值春秋鼎盛的晋武帝都被染上了疫病。”
那场瘟疫其实从前一年的冬天便开始蔓延,而后第二年洛阳城一半的百姓都死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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