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今日的钱不多,还是不要喝酒了吧。”
布衣钗裙的妇人朝屋里的郎君求到,这月的钱比往常要少许多,平日里被自家阿郎拿去喝酒也就罢了,可这几日稚子发热,实在没多余的钱给阿郎喝酒。
“滚,一个妇道人家,还管我喝不喝酒!”
屋里人怒斥一声,本是打算把酒杯丢出来,心思一转,这似乎是家里最后一个酒杯了,还是别浪费了。
于是将手放下,怒目看着屋外的女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旁人家的都能换回些酒钱,你这日日出门,却连个酒钱都换不到,我要你何用?”
“阿郎莫要着急,只要宇儿好起来,不过几日而已,阿郎...”
“几日?几日不喝酒,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男人不耐烦起来,但到底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有些挂念,挥挥手道:“算了算了,你先带宇儿去看病,晚些再说别的。”
待妇人转身,男人嘀咕道:“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邪霉,前阵子干的活都没给工钱,主人家就疯了,那周家宅子果然邪乎。”
妇人听着背后的念叨,抿着唇叹息一声。
原来阿郎也不是全然不顾及他们母子,只是工钱未能结清,这才心中郁闷吧。
回到耳房将幼子抱起,出门往就近的医馆看病。
“宇儿不怕,病很快就能好了。”
号脉的医师哄着妇人怀中的孩子,良久才低声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吃上几服药就能好,不过切记不可再着凉。”
妇人忙应声,将钱放在了桌子上,“有劳医者,奴这就带他回家。”
这一夜她忙碌,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合了眼,却只能睡上一个多时辰。
一早将孩子托付给隔壁的汪娘子,便转身往东市去。
“大娘来了,今日就侧院外的枯枝清扫一下,主人说若是落雪了,那岂不是要绊了行人,不妥。”
“那是自然,我这就去清理。”
妇人忙拿了工具往侧院外去,果见一地枯枝。
去岁这时候地上可没这么多枯枝,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
弯腰将枯枝慢慢捡起来,一点一点拾到篓子里。
“公孙大娘?”
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这般唤她,公孙大娘迟疑着转身看去,见是一个小娘子,头上戴着帷帽,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裙。
她没看见那人的容貌,只是那身如谪仙般的气质,普天之下,她就见过一个。
“苏娘子?”
公孙大娘不敢确定地唤了一声。
“是,正是苏兮。”
她将帷帽掀开一角,露出自己的容貌。
公孙大娘脸上顿时浮现喜色,“果真是苏娘子,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你。”
她说着将篓子放到一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快步走到苏兮跟前。
“苏娘子近来可好?”
苏兮一笑,“很好,倒是公孙大娘你,怎的会在这里捡枯枝?”
公孙大娘张了张嘴,末了还是没说出什么,只说自出宫后嫁了人了,不好再抛头露面,便寻了些简单的活计生存。
“原来如此。”苏兮颔首,“无论如何,如今有个归宿了,能安稳度日便好。”
“说的是呢。”
公孙大娘抬手拂了拂鬓边的碎发,早年这头发乌黑柔亮,呵护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如今这头发有多少时日没有洗都不知道,何况是呵护保养。
两人相对无言,苏兮便打算告辞。
公孙大娘却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之前给的玉璧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
苏兮疑惑地看着她,当年在梨园见到公孙大娘,她似乎很抗拒同她有接触,言道方外之人就该在方外,不该蹚世俗的浑水。
后来天宝之乱开始,公孙大娘这才接了她的玉璧,却一去多年,一点音讯都无。
“那就好,晚些我会去寻你。”
顿了顿,公孙大娘确认道:“是通轨坊东南隅浮月楼?”
“正是,入夜前来,我自会在门前等候大驾。”
苏兮离开之前回头再看了眼公孙大娘。
她一身布衣钗裙,容貌略显沧桑风霜,一双手上有不少细小的口子,想来时常干些粗活。
任谁都想不到,这个弯腰捡起枯枝的娘子,竟是昔日在梨园为圣人和贵妃献舞的公孙大娘。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若是杜公在世,怕是要感叹,昔日的公孙大娘,怎会成了如今的模样。
苏兮在浮月楼等了几日,却不见公孙大娘前来。
倒是灵鸟从西市听闻了一些传言。
原来那日遇见公孙大娘的小店从前曾得到过她的救助,这才想方设法地让公孙大娘去挣些钱补贴家用。
“这么说她那个夫君颇为贫寒?”
苏兮不在意世间人贵贱,在泥地里打滚的乞儿她送过玉璧,高高在上如皇后与贵妃也给过玉璧。
甚至是宰执。
这些人无论高低贵贱,在因果循环面前,一样如同蝼蚁。
灵鸟啾啾两声,苏兮忍不住挑眉,“不仅贫寒,还好酒...”
这样的男人,公孙大娘是如何看上的?
有心想开了水镜去探究,又觉得就这点事儿没什么必要。
思来想去,干脆去了妖集。
妖集为长安众妖汇聚之地,有些小妖在凡间的酒肆混得风生水起,那八卦的知悉程度,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买卖消息赚钱。
苏兮没有直接去阿鸾姑姑的酒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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