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兮站在坊门前,守着的武侯见她带着帷帽立在门前不动,其中一个便上来询问。
“女郎在此停留可有要等的人?”
苏兮回过神看去,见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郎君,便颔首说道:“有劳费心,儿只是一时犹豫,该去哪家买饆饠。”
武侯听罢哈哈一笑,“自然是张家阿婆那里,她家的饆饠香得很,用料舍得,保证不会错。”
苏兮谢过他,抬脚往坊内走。
她目光朝四下环顾,蹙眉说道:“不是这里,只是身染血气之人自这里过去而已。”
苏兮快步往张阿婆店前买了饆饠,而后将温言放出,远远顺着气味走,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皇城边儿。
苏兮在街口一棵树下站着,此时树上有点点小花点缀,只可惜她无心赏玩。
“那是御史台方向。”温言自苏兮袖口探出头来,远远的就能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儿,像是一时之间杀了不少人。
“听灵鸟说早前杨国忠命京兆尹围安禄山宅邸,从中带走了不少他的门客,如今这些人怕是都在御史台狱,难道...”
苏兮暗道一声愚蠢,杨国忠这般作为,岂不是逼着安禄山起兵谋反。
“这是凡间祸事,咱们插不得手,回去吧。”
苏兮远远看了眼御史台的方向,转身带着温言回了浮月楼。
不过数日,安禄山得知杨国忠所作所为,心中烦闷至极,寻了自家儿子问道:“他这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安庆绪低声说道:“杨国忠虽不如李林甫精明,但如今位居宰辅,不可不防。”
安禄山起身来回踱步,忽而一把揪住身边的侍从道:“去把老子的刀取来!”
侍从名唤李猪儿,早年离开契丹,十几岁便侍奉安禄山,聪明且机灵。
只是安禄山却将他变成了阉人,并因此宠信于他。
李猪儿的吩咐便转身将柜子里的刀取来,他虽然不知这刀有什么神奇之处,但安禄山如此重视,想来非凡品。
安禄山接过刀便拔,本以为会和前些日子一样,根本不会有丝毫松动,所以用了不小力道,却猝不及防之下将刀拔了出来。
这一下在屋中的三人都愣住了。
李猪儿机灵,当即跪下贺道:“大喜呀,主人这把刀出鞘了。”
安禄山也是十分欣喜,他记得那小娘子说过,刀出鞘,他就能实现心中所愿。
“绪儿按照计划准备。”
安庆绪比安禄山看上去更加欢喜,领命转头出去。
李猪儿起身搀扶着安禄山坐下,末了提醒道:“主人莫要忘了,郎君还在长安,这可如何是好。”
安庆宗尚荣义郡主,官至太仆卿,如今居于长安。
他们在范阳起兵反叛,那安庆宗岂不是危险?
“管不了那么多了,庆宗若是机灵,自然可以无碍,若是...”
安禄山微微眯起眼睛,若是不然,也只能让他为大业牺牲了。
李猪儿没说什么,细心的给安禄山端来茶水,看着他满脸喜悦的抚摸那把出鞘的刀。
刀鞘之珍贵暂且不提,那刀刀身竟也雪亮如山巅坚冰,本来看着不多锋利,但当安禄山随意挥了一下,被刀锋扫到的桌角竟毫无停滞的被削了下来。
“好刀,真是好刀。”
安禄山哈哈大笑,此等宝贝,难怪有脾气。
李猪儿看在眼里,只跟着一道高兴,心中却突然升起了异样的情绪。
天宝十四载十一月,安禄山于范阳起兵,以奉天子命讨伐逆臣杨国忠。
谋臣高尚与严庄和安禄山商议,夜间行军,黎明进食,一天之内行六十里,所到之处攻城略地,而后便是无休止的屠杀和抢夺。
十二月便过黄河陈兵陈留郡,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州城失守殉难。
不久之后,安庆宗被杀,其妻荣义郡主被赐死。
安庆绪看见布告时痛哭不已,奔走告知安禄山,彼时他已经攻到陈留城下,两侧道上跪着无数投降的军官。
安禄山震惊之余哭泣道:“我儿何辜?!”
底下的投降者无不心惊胆寒,此情此景,即便投降也怕是不会善了。
果真,安禄山缓过神来,当即命令降者互相砍杀,死者六七千人,鲜血几乎染红了叛军入城的道路。
陈留太守只稍作抵抗,便无奈投降了。
此后叛军只用了不足月余便到了洛阳城下,洛阳留守奋力抵抗,最终被叛军攻入城中。
苏兮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长安早已经乱作一团,她立在浮月楼上,看着往昔繁华的长安城街道上行人寥寥,不由感叹道:“昔日风光再怎么好,也抵不住余晖晚照,圣人的名声算是完了。”
温言盘在她脚旁,“你说他们守得住吗?”
苏兮讥笑一声,“如何守?”
长安城里的兵早就是只知道玩乐和享受的金丝雀,他们大多连战场都没去过,平日里吓唬人还行,要真遇到战事,根本不济事。
太平日久,不管是圣人还是将军,谁还能居安思危呢。
“你没有把掌权的全部告知安禄山,是一早就知道他驾驭不了,还是...”
温言想起最早苏兮窥探玉娘的将来,那时候她应该已经知道大唐要陷入巨大的危险境地,只是因为谁却不知。
这些年每每灵鸟传来宫中消息,苏兮都是一阵沉默,想来是猜到了什么。
温言不喜欢凡间的尔虞我诈,但不代表他不明白一些事情的道理。
安禄山来要玉璧的时候,苏兮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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